从两人没日没夜,仅花一天的时间便回到他们远在江南的住处到现在,他们一直过着隐居於深山的生活,关於任何生活上的需求完全都是自给自足,为了避免过度外露行踪,他们自回到家开始,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居住的山。
说来也奇怪,这将近一个月的日子都相安无事,没有受到任何人的侵扰,不晓得是两人真的成功甩开跟踪他们的人,还是他们正在谋划些什麽。
「君兮,快过一个月了呢。」
两人面对面坐着用早膳,他们吃的东西特别简单,基本上都是到外头采些野草或野果来做为早膳,至於午膳及晚膳才会到深山去捕猎禽兽。
慕容君兮喝汤的动作微微一顿,「嗯,这一个月来他们都没有动作,不知道到底存什麽心。」他面露担忧。
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他觉得千刃堂和无双会这两大白道不可能如他们预想般那麽顺利就可以甩掉的——从他们上次绕了一大段路,还是没能甩开他们,他便死了藉由拐弯绕路甩开他们的跟踪这条心。
他们若不是有点实力,怎麽可能爬得上今天这个地位?
就算那天他们真的幸运的甩开千刃堂及无双会的好手,按道理来讲,都过了快一个月,他们不可能还找不到他们。
而慕容君兮这一个月来除了每天胆战心惊的小心注意他们下一次来袭,同时也不断在心里自问:他究竟要像这样躲到什麽时候?
他没有做错事,他只不过拥有武林秘笈,就必须成为千刃堂及无双会追杀的目标,但因为他不伤人的承诺,以至於他虽然有一身上等功夫,却只能过着小心藏匿的生活,同时也连带着花殇必须和他一起过这样的日子,甚至还得保护他的安危——这一个月来,他忍不住问自己:这样的日子是他要的吗?
虽然不求过上像钮烨他们那样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起码也要给花殇一个安定且幸福的日子,可他怎麽反而让花殇陪他一起过这种日日担心受怕的日子?甚至还得靠花殇来保护自己的性命?
要是他去杀了千刃堂和无双会,那他们也不至於落得像现在这样了——但是一来,他老早就答应过师父在灭了飞山派以後不再伤人,二来,他如果现在破戒,好像显得他对师父的诺言脆弱得随意就能打破,那他这麽多年来坚持不去复仇的意义是什麽?他这麽多年来刻意压抑自己的恨意,没有为爹娘报仇是为了什麽?
每每只要想起这些,他的思绪就会开始像这样陷入轮回,怎麽样都无法从中抽身。
最後只会搞得自己愈发纠结,愈来愈想不通。
「说不定他们真的把我们追丢了。」花殇笑道,一双大眼笑成两道弯月,他想得很乐观。
慕容君兮收回心神,对於花殇开朗的想法,他只能回以一抹苦笑,不知道该怎麽跟花殇说事情不可能像他想得那麽简单。
两人都用完早膳以後,慕容君兮和花殇一同出门,一个要去打猎,一个要去劈柴,在离开家门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被整齐放在地上的信封吸去目光。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见显而易见的疑惑。
该不会是他们终於有所动作了吧?
慕容君兮一边蹲下身捡起那封信,脑中紊乱的思绪中闪过这麽一个念头。
他小心翼翼地从信封中抽出信,花殇好奇的到他身边探头想看信上写了什麽,他打开被对折的纸张,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潦草的大字,更显得书写者有多麽匆忙。
急事,速回。
上头的字迹慕容君兮是十分熟悉的,接着他再看到角落的落款人,更加确信这封信是出自於他心里所想的那人。
花殇先看完那斗大的四个字,才将注意力转到落款人的两个字上,「……屈正?不是你师父吗?」
慕容君兮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把纸对折後收进衣袖,转身就要回房子整理行囊,打算马上上路。
毕竟他师父没事是不会主动与他联系的,如今突然寄了一封信过来,信上字迹又那麽杂乱,不像他平时刚劲有力且工整的字,更表示师父是真的很急着要叫他回去。
花殇见慕容君兮急忙着转身入屋,他皱着眉,跟上慕容君兮的脚步,「你不是说你自入江湖以来一直都居无定所吗?你师父怎麽会知道你现在住在这里?」
花殇觉得事有蹊跷,慕容君兮这阵子没有回去告知屈正,也没有捎信同屈正说过这件事,屈正怎麽会如此神通广大的知道慕容君兮目前定居於江南,甚至连他住在这座深山中都知道?
总觉得事情不是这麽简单。
慕容君兮却显得没有多讶异,「师父卜卦很厉害,这种事他算一下就知道了,不足为奇。」他急急忙忙地收拾了自己的一些简单的行囊,「花殇,你也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回去。」他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花殇吩咐道。
听完慕容君兮的解释,花殇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却也说不上来,只能刻意忽视心中的异样。
花殇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一边开口问:「我跟你一起回去不就会让你师父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
「现在情况特殊,我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
慕容君兮看花殇也收拾好自己的行囊以後,风风火火的拉了花殇往外走,足下运劲,往下山的路前进。
突然,两人正前方的道路被身穿黑衣及红衣的人拦截,他们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千刃堂及无双会的人,回头就想要离开,却不料又自天跃下更多黑衣人、红衣人,挡住两人的去路,像上次一样,将两人团团围住。
如此有计画性的包围,显然是在此候两人多时。
慕容君兮看着四周围的人墙,脸上因为着急屈正的事而没了平时从容不迫的模样,他皱紧一双剑眉,他不解,他们怎麽知道他和花殇现在会下山,能这麽刚好的在这里埋伏?
霎时,他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该不会师父的来信,压根是他们布的局,为得是拐他们下山?
他瞠大眼,试探性的颤着声问:「这……是你们布的局?」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冷笑一声,「不笨嘛,这麽快就想通。」
慕容君兮气急败坏地大吼,神情哪还有平时漫不经心的邪佞,只有像是被踩到尾巴而竖直毛的猫,「你们对我师父做了什麽事?你们怎麽会有他写的信?」
这个人不像前两次来攻击慕容君兮的人,对於慕容君兮的问题恍若未闻,急着要取慕容君兮的性命,他气定神闲的回覆慕容君兮的问句,对於要杀了慕容君兮似乎并不着急。
他有绝对的自信,这次一定能取下慕容君兮的性命——因此他才这麽悠哉,还有心思能一一回答慕容君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