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所謂伊人 — 第九章

正文 所謂伊人 — 第九章

「唔,别拉我,我还要喝!」

「别闹,要到家了!」

「不要,我还想喝……」

在大小街头,酒鬼随处可见,但未满十八岁的高中生喝到烂醉却是十分少见。方袭紧紧搀扶着步伐凌乱的苏伊庭,避免她重心不稳摔在大街上。

向来自律的苏伊庭,为什麽会演变成这种情况呢?

在秋日祭晚会结束後,依照惯例学生会的成员们会一起到热炒店庆功,包括大学部和高中部的学生会成员。那群已满十八岁的学长姐们各个都是酒国英雄,进去菜还没点倒先抱了一打啤酒,打算饮酒作乐玩通宵。他们这群未满十八岁的高中生自然是禁酒的,可学长姐们兴致一来才不管什麽规矩,一人架着一个拚命劝酒。方袭倒是没什麽,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轻松蒙混过去,苏伊庭就没这麽好运了,整整被灌了一整瓶啤酒下肚,不胜酒力的她,於是变成了现在这种情景。

方袭架着烂醉的苏伊庭走出热炒店,在这将近五更天的时刻,坐了计程车一路护送佳人回家。这一路上像在哄小孩一般,和苏伊庭鸡同鸭讲之外,还要安抚她的情绪,几次苏伊庭拗起来更是让方袭挨了不少结实的拳头,痛得他差点要叫司机掉头往医院去,检查自己是否有内伤。

除了卢了点,其实苏伊庭喝醉的模样挺可爱的,也让方袭发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这一面是属於他独享的。

当然,苏伊庭的拳头也是他独享的。

一遇到苏伊庭就变得傻气的方袭,连挨揍这件事也不愿意和人分享。

「唔……」这时苏伊庭突然摀着嘴,像是要呕吐的样子。

「喂!你等等!不要吐在门口阿!」他们已经顺利来到苏伊庭的家门口,好不容易撑过一整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刻破功!

「喂,你的钥匙呢?」方袭一手撑着苏伊庭,一手在她的背包里翻找,就是找不到家里钥匙。

「在、在身上呢!」

「身上?」她身上只有一件无袖小洋装和方袭的外套,是为了这次晚会特地去采购的,虽不裸露,但也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这件洋装左看右看都没有地方可以放钥匙啊!

「在这里!」苏伊庭嫣然一笑,旋即撩起伞状的短裙裙摆,露出修长光滑的美腿,和里头不搭嘎的贴身运动短裤。

方袭面色一红,没想到喝醉的苏伊庭如此不拘小节,直接撩起裙摆给他看,简直要把人吓坏。

当苏伊庭翻裙的那刻,真是让他的心脏瞬间漏跳好几拍,好在里面有穿短裤,不然他可能会因为受到过度刺激,直接在她家门口爆鼻血而亡。

「在、在这里……」已经醉茫茫的苏伊庭试图将手伸进紧贴的口袋缝隙中拿取钥匙,却怎麽都不得其「门」而入。

「我来!」不再让苏伊庭浪费时间,方袭毅然把手伸进苏伊庭短裤口袋拿取钥匙。他想苏伊庭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这「僭越」的举动应该不会像平常一样招来巴掌「伺候」。

短裤太过紧身,方袭伸直手指,使力钻进口袋的缝隙里,勉强构到钥匙。

「呵呵呵呵呵……」这触感惹得苏伊庭忍不住笑出声,身体也因为痒而扭动抗拒。

「别动!」苏伊庭这一动增加拿钥匙的难度不说,重点是像只泥鳅在他怀中扭来扭去的,再这麽「磨」下去,他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麽事。

在这深夜时分,美人在怀,加上酒精催化,他的身体不由自主起了变化。不行,不能再让苏伊庭这样磨蹭下去了!

方袭一手架着苏伊庭,一手千辛万苦在「夹缝」中求「钥匙」,总算顺利将钥匙取出,把门打开。

已经是凌晨三点,仅玄关留着一盏小灯等着苏伊庭回来,其余地方一片黑暗,想必苏伊庭的表妹室友殷美悠早已睡下。这个时间吵醒人家不太妥当,因此方袭只能自立自强,继续一个人完成这艰辛的任务。

「喂,你的房间在哪里?」不知道要把人送到哪里的方袭,只好询问尚有一丝意识的苏伊庭。三房二厅的格局,要是不小心开到殷美悠的房间,吵醒她可就不好了。

「在、在那里……」醉得模糊的苏伊庭,手指着走廊尽头左侧的房间,说着就要走过去。

「喂!你还没脱鞋啊!」一把将跨上玄关台阶的苏伊庭抓回来,方袭弯下腰为苏伊庭脱去黑色低跟包鞋。

重心不稳的苏伊庭,右手直接往方袭脑袋巴去,把他的头当作支撑点。

「喀!」清脆的一声,方袭的脖子发出抗议的声响,力道之大差点折断方袭的颈子。

呼,好险没断!

方袭忍着疼痛没有大叫出声,继续为苏伊庭脱鞋。

等到两脚都脱去了鞋,意识模糊的苏伊庭,踩着凌乱的脚步、努力保持直线前进,扶着墙走到走廊尽头左侧的房间。人是到达目的地了,却怎麽也摸不到门把,最後还是要靠方袭把门打开。

经历一番波折,总算是顺利将苏伊庭平安送回家了。这个任务远比方袭想像的困难和辛苦,这比要他跑五千公尺都没这麽累!

打开房间的照明,房里所有摆设和装饰一览无遗。嫩绿色的床铺、原木桌椅、书柜和衣柜看起来十分清新舒爽;雪白的墙壁上挂满大大小小的奖牌与裱框奖状,除了空手道还有各种体育项目,可见苏伊庭的战绩辉煌。从小到大都是运动好手的她,参加过无数各式各样的体育比赛,可说是十项全能。

将苏伊庭暂且安置在床上,方袭到浴室拣了一条毛巾,用热水浸湿,而後拧乾毛巾并甩了二下,使毛巾的温度温热而不烫。快步回到床边,方袭用温热的毛巾擦拭苏伊庭红润的脸庞和颈子,擦去汗水和一整天的风尘,让她可以睡的舒爽一些。

温暖的毛巾如羽毛般轻轻拂过细致的肌肤,意识不清的苏伊庭觉得舒服、却又感到有些搔痒,不断发出「呵呵」的笑声,像只虫在床上扭来扭去,一方面想要躲开、一方面又舍不得温暖的抚触。

看到苏伊庭的模样,方袭忍不住失笑。

这对苏伊庭来说想必会成为一生耻辱的印记吧!要是苏伊庭知道自己竟然在他面前露出这般丑态,不是羞愧自尽,就是拿刀砍了他这个唯一目击者,好来个死无对证。

不过,她清醒之後会记得多少倒也未可知,他的小命暂且可以保住。

细心将苏伊庭从头到脚裸露在外的肌肤擦拭过一遍,直到手中的毛巾渐渐流失温暖,方袭才把毛巾放在一边,打算为苏伊庭盖好轻厚保暖的蚕丝被,深怕她为此着凉。

「呜……」失去毛巾轻柔的触感,苏伊庭突然感觉少了什麽,半眯着迷蒙的双眼,不满的皱起眉心。顷刻间突然伸出右手抓住眼前隐约晃动的影子,往自己身边拉近。

方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杀的措手不及,整个人往床上跌去,直直扑上床上的活色生香,双唇擦过苏伊庭红润细致的脸颊,一头埋进幽香之中。

二人的身躯交叠,对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也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强健的身躯压在玲珑的娇躯之上,少女的馨香伴随着淡淡的酒气窜入鼻间,形成一股迷醉诱人的味道,让微醺的方袭也有些神智不清了。

薄唇情不自禁吻上柔嫩的耳垂,将白嫩的珍珠含在口中细细品尝。

「唔……」敏感的耳突然遭受刺激,苏伊庭一震颤栗。本能反应不自觉扭动身体,不知道是在抗议,还是想要索求什麽。

这一动,更是勾起天雷地火,再也不可收拾。方袭半撑起身躯,薄唇像猎鹰般精准捕获鲜嫩欲滴的双唇,灵活的舌探入口中,纠缠错愕的小舌与之嬉戏,吻的苏伊庭是晕头转向,无法回应,只能任由方袭予取予求。

双手抚上滚烫的身躯,轻轻爱抚这个他守护多年的珍宝,压抑多年的情感如今就像是洪水一般夺门而出,方袭不能克制自己宣泄自己深沉的感情和慾望,放肆尽情的汲取苏伊庭的美好。

热、好热,身体像是有把火在烧一样,又像是有上万只蚂蚁在身体里爬呀窜的,这身体彷佛不是自己的了。依稀感觉有双手在她身上游走,那感觉很奇特,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愉在体内油然而生,让人沉醉其中,想要更多。

一个使力,苏伊庭反身将方袭压在底下,双手捧住他的脑袋生涩的回吻,笨拙的小舌伸进对方口中胡搅蛮缠,搅得一池春水荡漾,掀起汹涌波涛。

被压在底下的方袭也没闲着,双手持续在玲珑的娇躯上游走,右手从腰际一直向上到背脊,「唰」的一声拉下小洋装的拉链,探进渴求已久的禁地尽情探索。

拉链被拉开,洋装顺势滑落至肩头,露出里头精致的蕾丝胸罩。平日苏伊庭都是穿着朴素的运动内衣,一来是方便运动,二来她以舒适为上,穿得舒服自在要紧。这件蕾丝内衣是为了配合今天这件小洋装特意去添购的,有集中托高之效,没想到在这时派上用场,刺激的方袭兽性大发,一把扯下洋装直至腰际,使苏伊庭上半身几乎全裸,只剩一件薄薄的内衣,美好的身材一览无遗。

突然变的赤裸,苏伊庭感到一阵寒意,打了个哆嗦,不过这点寒冷很快被方袭滚烫的双手抚去。苏伊庭彷佛在洗三温暖一般,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我是谁?」双唇得到短暂空闲,方袭暂停手上动作询问,不想苏伊庭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失去宝贵的清白。

「你……」苏伊庭微睁迷蒙的双眼,努力在涣散的视线中找到答案。

那个模糊的人脸有点令人讨厌,每次都让她气得火冒三丈,可是,这个人却有一双温柔清澈的双眼,她曾经看过这双眼中透露出的真挚心意,让人不自觉动容。

「你、你是方袭。」那个讨厌,却又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方袭。

语毕,苏伊庭再度主动贴上方袭的唇。在这种寒冷的天气,自然宁愿火里烧也不愿水里去,所以,她只能牢牢抓住眼前这块火炭,获取更多的温暖。

「伊庭……」方袭轻声呼唤心爱之人的名字,想把这个名字牢牢刻在心上,成为永不抹灭的痕迹。

一面呼喊苏伊庭的名字,方袭的手也没闲着,持续在她身上游走。从突出的锁骨、浑圆的胸部、纤细的腰枝到柔软的臀部,用双手感受完美的曲线。

这不是梦,是真的!双手触碰到的每一个坚硬和柔软,都是真实的感觉。每天看着苏伊庭在眼前晃来晃去,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拥进怀中狠狠狂吻一番,让苏伊庭从此眼里只有他这个人,能正眼瞧他,不再是轻蔑、不屑、甚至怨恨……

怨恨!

没错,当年他一时负气和吴瑞莎交往,而後又对她始乱终弃,使苏伊庭和吴瑞莎二个好姊妹反目,这些事,苏伊庭心里一直是怪他、恨他的!他现在在做什麽?怎麽能趁着苏伊庭喝醉时对她上下其手呢?

这个念头如平地一道惊雷直直劈向方袭脑门,霎时间停了手。

虽然事过境迁,但他还没有确定苏伊庭的心意,不知道苏伊庭现在心里对他的感觉是什麽,就这麽不踩煞车让事情发展下去的话,只怕苏伊庭醒来後会怨恨他一辈子!

失去火热的抚触,加上上半身几乎一丝不挂,阵阵寒意向苏伊庭侵袭而来……

「哈啾!」在方袭思考的同时,苏伊庭忍不住用最原始的生理反应表达她的寒冷。

「冷、好冷。」被寒冷包围的苏伊庭,只能往眼前火热的暖炉――方袭身上靠去,并试图以摩擦来生热,在方袭身上蹭来蹭去。

停!快停止!好不容易抗拒美人找回理智,再让苏伊庭这样磨下去,只怕他又要变身为野兽了。方袭用尽全力推开苏伊庭,反将她压在身下,一手箝制她双手,一手按住她肩膀不让她起身,一脚抵在苏伊庭腹部,只剩一只脚用来支撑,出动四肢辛苦压制住蠢蠢欲动的苏伊庭,不再让她轻举妄动,使火势加剧蔓延。

被迫钉在床上的苏伊庭起先还使力反抗,後来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後劲上来,身体像泄气的气球般渐渐无力,最终瘫软在床上,看样子已然陷入昏睡之中。

方袭翻过苏伊庭瘫软的身躯,拉上背後的拉链,为她穿好衣服、盖上暖暖的蚕丝被,以免她着凉。

「别、别走!」看似熟睡的苏伊庭,突然又伸出手,把方袭拉回床上,紧紧圈住他的手臂,就像是年幼向父母撒娇的孩子般,要人陪着才肯睡。

「真是的。」这个女人,总是不让人省心。

既然如此,他也只有舍命陪女子了。

日正当中,太阳已经晒头顶了,秋冬交替之际的阳光依然刺眼,床上的人儿却丝毫不受影响,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毕竟昨天秋日祭折腾了一整天,又庆功到大半夜,将近天亮才睡着,自然到了中午还熟睡不醒。

但是,美梦做久了终究是要醒的。

酒醉的苏伊庭在经过几小时的深层睡眠之後,已然心满意足,开始察觉有些不对劲。例如:今天的被窝似乎特别温暖,甚至热到让人想踢被;今天的棉被似乎有些重,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甚至还有点粗糙的感觉,刺的她发痒。这好像不是她房间的棉被,难道她不是在自己家吗?

满腹疑惑的苏伊庭,勉强睁开沉重惺忪的双眼一探究竟。

熟悉的天花板和家具配置,嗯,是她的房间没错。看来那群学长姐还算有良心,虽然席上像酒鬼一样不断无良灌酒,最後仍是有把喝醉的受害者平安送回家,不是随便丢在路边。

苏伊庭痛苦的闭上双眼回忆,昨天的记忆大概只到她喝下第三杯酒,之後发生什麽事全然不知,不但一点也无法回想起,更换来剧烈的头疼。唯一知道的是,她肯定醉得不省人事。

算了,不去想令人头痛的问题。既然是她的房间没错,那麽这份不寻常的怪异感是从何而来呢?

再度睁开双眼,苏伊庭稍稍抬起沉重的脑袋,朝鼓起的棉被一看,这个突起的高度似乎不太对,她并没有如此壮阔的「波澜」啊!意识和判断力逐渐回笼,苏伊庭感受到胸前彷佛被什麽东西牢牢压住,才会造成她呼吸不顺、以及沉重的怪异感。

果断的掀开棉被一看,原来压在她胸前的是一只手。

有点粗壮结实的一只手,上面满是丛生的粗犷杂毛。想来让她感觉粗糙刺刺的罪魁祸首就是它了。那只手一半压在她的胸上,手肘以下部分压在她裸露的领口,怪不得一直觉得很痒。

咦?不对啊,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上,怎麽会有其他人呢?就算是殷美悠不小心睡错房,她那纤弱的小表妹也不该有如此粗壮的手臂啊!

一阵阵暖气轻轻掠过颈子,苏伊庭朝暖气来源低头一看,有颗头埋在她颈子里!

深吸一口气,众多的事实证明,她旁边睡了一个人,并且,还是个男人!

「啊――」

遭受到巨大冲击的苏伊庭,忍不住放声尖叫。

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她的床上会有男人?还在她身旁熟睡着!

听见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在迷人香气中安稳沉睡的方袭也不得不醒过来。

搞什麽,他正在美梦之中,是谁在大呼小叫,扰乱他美好的春梦!方袭睁开迷蒙的双眼,脑袋一片糊涂的他还弄不清楚状况,就被一脚踹飞温暖的床铺,「碰」的一声巨响,屁股直接和冰冷的地板作激烈的亲吻。

这一重摔,也把方袭的残余的瞌睡虫给吓跑了。环顾四周,看到惊慌错愕的苏伊庭,这才想起来,这里是苏伊庭的房间。

昨晚本想平安将苏伊庭送到家之後就回去,并没打算让苏伊庭知道是他送她回家的。谁知道苏伊庭突然拉住他的手,加上那副天使般安详可爱的睡脸,让人不忍离去,结果一不小心睡到天亮,变成现在这种难以解决局面。

「你,是你!」当人滚下床的那一刻,苏伊庭这才看清入侵者的脸庞,竟是与她不共戴天的方袭。

「呃,你听我解释……」瞧苏伊庭的脸色大变,方袭正想好好解释来龙去脉时,一颗枕头飞了过来,打断他要说的话。

「不是、你听我说!」一样才吐出几个字,第二颗枕头又飞过来堵住他的嘴。

「喂!你要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这次话还没说完,飞过来的竟是一把梳子!原是没有枕头可以丢了,只好往触手可及的梳妆台摸去,摸到什麽就丢什麽!

这回逼得方袭不得不动手接招,夺下迎面而来的凶器,以免被坚硬的木头梳子打得鼻青脸肿!

这个事实实在令人难以接受,苏伊庭低头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检查有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深怕自己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你别误会,我们没有发生什麽事!」为了保住小命,真有什麽也不能老实说。

还好在最後有及时煞车、回归最初原始的状态,想来苏伊庭不会发现异常吧?

苏伊庭低头,确定自己衣着正常,衣服还是昨晚的衣服,没有少块布料,身上也没有奇怪的痕迹,苏伊庭才稍微放下悬宕的心,抬头用凌厉的视线射向方袭。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为什麽会躺在她的床上、她的身旁?这家伙,该不会趁她喝醉酒的时候做出逾矩的行为吧!

「你喝醉了,所以我送你回来,本想把你安顿好就离开的,谁知你突然抓着我不放,我只好留下了。」方袭避重就轻,最精采的部分完全跳过,一个字也不敢提。

「只有这样?」苏伊庭狐疑地问道。

看方袭的表情,肯定隐瞒了什麽重大的事情,绝对不是像他讲的那样简单。

「是。」这种时候,就算是被严刑拷打,也不能说出半个有关昨天激情的字眼,否则会直接被处以死刑,没有任何上诉的机会。

「你没有对我怎麽样吧?」为了自身的清白,苏伊庭必须再三确认。

「当然。」方袭回应的极快。

他也没说错,从头到尾可是苏伊庭自己主动的,他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苏伊庭还是不太相信,毕竟对方可是见人也可以轻松说鬼话的方袭,被他那张嘴唬弄的人不计其数,苏伊庭可不是笨蛋,会轻易被他给说服。

「再说,如果我真的有对你做什麽事的话,你应该会有感觉吧?」怎麽说,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苏伊庭面色一红。

「胡、胡说什麽啊你!我醉得一蹋糊涂,哪会有什麽感觉!」她连喝醉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就算有什麽感觉也记不得了。

不对,她到底应该有什麽感觉?

「那就是了,我们之间什麽都没有发生,只是单纯在床上睡了一晚而已,真的。」

如果不特别强调,苏伊庭还真的有那麽一点相信他。

「这怎麽可能,你这个采花蜂,怎麽可能白白放过眼前的猎物。」这人可是禽兽!禽兽啊!看到女孩就贴上去、用花言巧语诱骗单纯女性的禽兽啊!

「我也是会挑对象的好吗!」

「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一点美色也没有吗?」一如往常,苏伊庭又被方袭简单的一句话给激怒了。

不是苏伊庭太过自负,看看平常围绕在方袭身边的女子,没有几个可以比的上自己的。这个混帐家伙竟然这样说她,眼睛是糊到脏东西了吧!

「我可没这样说。」方袭耸肩,从容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床的边缘,用舒服的坐姿应战。

「你这家伙根本来者不拒,完全不挑食吧!」每天看他和不同的女生亲亲摸摸,各种类型、什麽环肥燕瘦都吃得下肚,还敢说自己挑对象!

「我是不怎麽挑食啦!至少有一点还是会挑的。」方袭挑衅瞄了苏伊庭一眼。

「你什麽意思?」

「女孩子还是要温柔可爱最重要,那种粗鲁有粗暴的女人,就算长得漂亮也是无福消受啊!」方袭一针见血道出事实。

「我粗鲁?我粗暴?」苏伊庭瞬间被激怒,一脚跳上床抓住方袭的领子,双脚跨坐在方袭腰际,用身体将他按在床上。

「你说我粗鲁又粗暴?你也不想想,我会变成这样子是谁的原因?是谁害的!」抓着方袭的领子,苏伊庭克制不住力气用力摇晃,彷佛要摇出他的脑袋般。

拜托,她对人可是谦虚有礼,除非碰到恶人,甚少失控过。方袭也不想想看,只有他一个人才受到这种「特殊待遇」,说来都是他的问题,该检讨的人是自己吧!

「我、我、我……」脑袋像果汁机快速搅拌的方袭,很快向苏伊庭求饶,否则再过几秒,他的脑浆就要变得滑顺又绵密了。

「你知道就好!」看在方袭老实承认的份上,苏伊庭这才停下摇晃的动作。

「既然知道是你的问题,那麽以後说话麻烦注意些,别说些让人生气的话,知道吗?」居高临下的苏伊庭露出满意微笑,俯首靠近方袭的脸庞低声教诲。

明明是威胁,方袭却不禁听得如痴如醉。苏伊庭的表情就像是达成目的的顽皮小孩,看起来有些邪恶,又有些迷人。

「了解。」只要能一直维持这种姿势,女王说什麽都是对的。

如果昨晚是一场美梦,那麽现在绝对是真实了吧?苏伊庭主动跨坐在他身上,下身完全紧密的贴合,上半身也如此靠近,可以看清楚苏伊庭脸上细致的毛孔,光滑的肌肤,连她口中呼出的气都像是羽毛轻轻滑过脸颊,触感如此清晰。

如果这时可以和昨晚一样,放肆亲吻眼前柔软的红唇该有多好。

方袭这麽想着,眼神也变得迷蒙,却是万分认真。

原在气头上的苏伊庭,也被方袭双瞳中散发出的晶亮给震慑。这样认真的眼神,一如多年前在毕业旅行那个告白的夜晚,目光如此纯粹,不含半分戏谑。

苏伊庭的目光也变得幽微。

其实,方袭从不知道,与其千言万语,只要这样一个眼神,就能将她完全打败。当年,若不是因为吴瑞莎,只怕她早已屈服在方袭深邃的眸光中。

这回他们是清醒的,情感却不小心战胜了理智。互相吸引的眼神,让苏伊庭迷惑、让方袭沉醉。方袭缓慢的靠近、再靠近,直到二人的唇相贴。

这次少了狂暴的激情,变成绵密的柔情。

方袭一手环住苏伊庭的腰际,一手压着她的後脑勺,深情而细腻的吻着,先是细细浅尝,而後深入品味,彷佛要把苏伊庭所有的滋味全部收纳口中,一处也不肯放过。

受到暧昧的氛围影响,被名为情慾的恶魔控制着,苏伊庭已然不知自己在做什麽,只感觉眼前这个人的温柔快将她融化了。双手按在方袭结实的胸膛上,任凭方袭为所欲为,也任凭自己纵情。或许在她心里,一直都有这份冲动和慾望,只是自己从未察觉。

明明是清醒的二人,却再度沉醉在柔情的漩涡中,无法抽身。

星期二。

苏伊庭带着忐忑焦虑的心情来到学校,经过了七节课。

校园中仍弥漫着秋日祭的欢愉,大夥儿开口闭口都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可苏伊庭根本无心於这些话题。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要怎麽面对方袭?

那天中午,肯定是还没睡醒,不然就是被邪灵附身,才会做出令人後悔不已的事情。

为什麽她会跟方袭接吻呢?

苏伊庭思考了一整个周末,包含星期一的补假,仍是想不明白个中原因。那天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等到停止时二人都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苏伊庭这才清醒。

惊愕、尴尬、羞愧,让她立刻将方袭踢出家门,再也不想看到那张引诱犯罪的脸。

人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和方袭总是要见面的。即便不在同一个班,放学後还是要到学生会室开会,报告这次秋日祭的成果与结算。

她躲了一整天,最终还是要面对方袭。唉,真是烦人。

站在学生会室门外反覆叹了好几次气,裹足不前的苏伊庭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才鼓起勇气打开大门。

「啊,你来了!」率先和她打招呼的,是依旧勤勉的会长。

苏伊庭垂着脑袋,避免和人有眼神接触,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文件假装忙碌。

「那个……」

「我在忙,没空。」听到有人呼唤,苏伊庭毫不犹豫地回绝。

「我是想……」

「等等再说。」无论说什麽,她都不想听。

「我想说,你的资料放反了。」忍着笑,于庆好心出声提醒。

「咦?」苏伊庭仔细一看,上下颠倒的文字向她嘲讽的招手,桌上的资料确实放反了。

「呃,我……」自觉尴尬,苏伊庭想解释点什麽。

「没关系,是秋日祭太累了吧!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回去休息没关系,今天没什麽事。」于庆贴心地说道。

咦?今天没事?

「今天不是要开检讨会吗?」正是因为要开检讨会,她才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踏进学生会的啊!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方袭突然感冒,我叫他回家休息了,检讨会另外再找时间开。」

方袭感冒了,怎麽会这样?礼拜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苏伊庭抬头,这才发现学生会室只有三个人,于庆、齐央和她自己。于庆一如往常在他的位置上办公,齐央依然卧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外面发生什麽事都与他无关似的,而梁平不知去向,想来是和哪个女孩子出去约会了。

真的没有方袭的踪迹。

她应该要松口气的,不用面对方袭,不用面临尴尬的局面。可不知怎麽了,听见方袭感冒了,苏伊庭总觉得心头有另一种莫名的感觉,反而更加紧张,心头有些慌乱。

这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瞧苏伊庭沉默不语,于庆关心的询问。

「没、没事。」苏伊庭回过神来,回应于庆的关心。

真是的,她在想什麽,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听到方袭感冒她应该要大笑三分钟,然後用狠狠嘲弄一番,接着事不关己做自己的事才对。她现在心神不宁的模样,简直就像是……。

「担心吗?」

没错,就是担心。有些紧张、慌乱,甚至着急的想要夺门而出的、去看看方袭的冲动。

于庆莞尔一笑,甚少看见苏伊庭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令人兴味盎然。

「既然担心的话,要不要去看看他?」于庆提出中肯的建议。

看他?好啊……等等,好什麽好!

「我哪里担心他了!」苏伊庭回过神来,才发现于庆正在诱导她前往一条不归路。

「没有吗?」看苏伊庭急於反驳羞红的脸,于庆唇边的笑意加深。

「没、没有啊!」理论上是没有的,可是苏伊庭却垂下眼睫,不敢接触于庆洞察的眼神。

「这样啊,真是可怜。」于庆轻叹一口气,故作担忧的样子。

「什麽可怜?」

「方袭。」可怜的方袭,不只是肉身受到感冒侵袭,连心灵也饱受某个迟钝女人的折磨。

「我刚刚帮他量体温,这人竟然顶着三十九度的高温在学校撑了一整天,你说夸不夸张?」为了解救好友於水深火热之中,于庆将手头的工作放一旁,努力推波助澜,势必要激起苏伊庭心头巨浪。

太夸张了!这个男人在硬撑什麽,不舒服就要休息啊,死要面子病就会好吗!听见这个消息,苏伊庭眉心隐隐抽动,手也有点痒,想要冲去暴打病人几拳。

「哀,虽然我叫他回去休息了,可是他这个样子没人照顾,也不知道行不行。」见苏伊庭有反应,于庆持续加油添醋,就是要逼得苏伊庭亲自送上门。

都烧到三十九度了,这怎麽能行。

「他一个人住,要是突然病情加重的话,也没人可以帮忙照顾,真是可怜啊。」

是啊!要是大半夜病情加重,没人在旁边照料岂不是很危险……

不对,方袭有一打又一打的女朋友,可能屋子都塞不下,还愁没有人照顾吗?可恶,差点就被于庆骗了。

「有什麽好可怜的,他不是有一堆女朋友吗?随便挑几个去照顾他都还有剩。」

过往的画面涌上心头,那些方袭和其他女孩亲热的画面历历在目,如同一根根针直刺心头,令人不快。

「呵呵。」听到这尖酸的言语,于庆不禁失态轻笑出声。

「笑什麽?」皱起眉头,这笑声听着真让人不自在。

「没有。」于庆连忙否认。今天苏伊庭的专用出气包不在,要是她恼羞成怒一拳过来那就糟了。

「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今天的于庆很奇怪,总觉得在算计些什麽,想挖洞让她跳,她可不能傻傻落入陷阱之中。

于庆太聪明,用心机、设圈套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身为盟友的苏伊庭对他的计谋了若指掌,还是早早离开为上策。

「等等,我看你穿得有点单薄,天冷了,多加件衣服吧!」于庆体贴关心道。

「谢谢关心。」她平常都有在运动,所以穿得不多。

「这里有件外套,你穿着吧!别和方袭一样着凉了。」于庆拿起挂在後方椅背上的一件男款运动外套。

这件外套怎麽看起来有点眼熟?苏伊庭思索三秒钟,立刻认出这件外套的主人,即是那个感冒的方袭。

「不用了,我想……」

「穿上吧!我可不想一次失去两名大将,使检讨会遥遥无期。」不容拒绝,于庆霸气的将别人的外套披上苏伊庭的肩头。

蓦地被熟悉的气味包围,这是她每天和方袭近身打斗时,都能清晰闻到的香味。这个味道太过好闻,害她有几次在打斗中失了神,被方袭反将一军。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于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在苏伊庭恍神的同时,他已经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乾净,塞回苏伊庭的书包里,并贴心地将书包挂上苏伊庭肩头。

「晚上天气会转冷,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明天见。」不留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于庆顺手将准备就绪的待宰羔羊推出门外,在苏伊庭错愕的神情下,关上学生会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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