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安全距離 — (01)

正文 安全距離 — (01)

吭────

清脆的声音,所有人跟着球飞出去的方向看过去,白色的小球落在草皮中央,没有过全垒打墙,中外野手和右外野手往球跑过去,击出球的人奋力的在场上奔跑,三垒边的跑垒指导示意跑者停在三垒,可跑者往球的方向看了一眼,几乎没有犹豫的继续往本垒跑,另一边,中外野手已经捡到球,举臂、甩手,球往本垒飞去,场上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本垒的攻防战,捕手严阵以待,主审也专注的看着本垒板等着判定是得分或者触杀。

投手接到外野回来的球,转传给捕手,球进了捕手的手套,捕手把球往下抓,准备触杀跑者,此时主审比出手势大声喊着safe,三垒休息区发出欢呼声,纠缠到第十局的比赛终於结束了。从三垒休息区涌出选手,有人冲上去抱住刚跑回来的跑者、有人喜极而泣,直到教练喊着选手集合後才见选手们列队敬礼。

回到休息区的选手麽像是宣泄激动一样,一直喊着「夏远、夏远、夏远、夏远……」,一边围住刚刚拚命奔跑回本垒的少年。少年有着一头短发,好看的五官,在奔跑中紧贴着身形的衣衫隐约能看到少年胸前腹部的线条,虽然身形不壮硕,但藏在球衣下的却是少年这一年来努力训练成就出来的肌肉线条。

夏远是个非常阳光的男孩,长期在阳光下练球而曝晒出的小麦色肌肤,以及那称得上漂亮的眼睛和唇形,球场、阳光、还有热情的氛围却像在呼应他脸上的笑容一样,好像这就该是他的舞台。

黎础看着球场,看着那个跑回来的人,阳光从他的背後散发,在那近乎吃掉一切景象色彩的耀眼光芒中,黎础不得不眯着眼,才能看清楚夏远的灿烂笑容。而在黎础的眼中,他本人并不比阳光逊色,她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平静的站在原地,不像其他人一样激动地涌上去围住夏远。

她是如此的迷恋和崇拜着夏远,连她也说不清,就像是向光植物一样,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如此直觉而忠诚的向着夏远。

「今天辛苦了!」在黎础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时候夏远已经回到休息区,并对站立看着他的黎础说,还附带了一个令黎础目眩神迷的笑容。

黎础只能微微一笑,轻轻的说句不会,客气的、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的平衡,才不会在夏远面前失去分寸。

黎础在面对夏远时,总是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心中那盛满她爱意的容器,就会突破表层最後一道防线,然後再也拦止不住的一泄而出。

但她无法承受。

她和夏远之间,只能是这样的互动。

她甚至无法想像这种距离之外的夏远,只能安分地站在目前的安全距离上。

能够在这样的距离,看着他奔跑,看着他大放异彩,看着他嘻笑怒骂,看着他如此活生生的在她面前绽放光芒,这已经是那个只能在自己座位上远远偷看着夏远的黎础难以想像的发展了。

只要这样就好了。

如果渴望更进一步,如果越过安全距离的话,或许连目前拥有的都会失去。

她无法失去夏远此时的友善,也无法想像夏远再也不对自己微笑的未来,现在的夏远会如此自然的与她问候、和她说话,都是她小心维持的安全距离之下,最好的结局。

尽管这是最後一次了,这个学期结束,升上三年级,他们就要重新编班,选填三类组的她就要和二类组的夏远分班,她再也没办法在下课时间受到夏远的邀请,以帮忙球队为藉口来看夏远的比赛。

想着,黎础的眼睛觉得酸涩,渐渐的模糊,在朦胧之中,她只能看到眼前的夏远突然收起笑容,皱起眉,好像还很不知所措。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到睫毛有个沉重的感觉,像用力的把什麽甩出去一样,然後就一点温热的感觉落在她的颊上。

夏远慌张的拿自己的毛巾递给黎础,才拿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对,忙向旁边的人要了张面纸,才拿给黎础。

黎础很不好意思的接过面纸,胡乱的在脸上乱擦,想把刚刚的困窘全部擦掉,但视线清晰了却还是看到夏远的笑容不再。黎础暗自苦恼,就算心里难过,也不希望眼前的人失去那对她来说犹如阳光的笑容。

两个人尴尬相对着,与周遭欢庆的情状完全不同,过了一阵子,身边的人渐渐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缓慢的围了过来,时不时有人问说础础怎麽了?

夏远见大家都要围过来了,伸手挠了挠黎础的头发,打破两人之间沉默地:「赢了是好事啊,没有人在哭的!」

黎础点点头,低着头不敢看大家关切的眼神。然後她感觉到前方一暗,有人站到她的前方,才想抬头看是谁,那人就说了:「好了大家先去收拾球具吧,这里交给我。」

然後旁边就传来散去的声音,也有起哄的声音,不过一阵子後还是都各自忙碌去了。

「谢、谢谢……」黎础总算平静下来,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夏远。

「不用客气啦,拿到冠军我们也感动到想哭,只是我们都是男生,没办法像你一样想哭就哭出来!」夏远咧嘴笑着说,那一排洁白牙齿看得黎础也想跟着笑出来。

黎础没有告诉夏远,自己并不是因为赢球而哭的,是因为这个学期结束後,自己就要和夏远分班,再也无法和夏远在同一个班级里,夏远大概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在下课时间经过自己座位的时候,随兴的开口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球场。

想到以後就不能再跟夏远一起到球场、看夏远打球,黎础觉得很难过,皱起眉,眼睛和心都觉得酸,差点又要哭出来。但是黎础还没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夏远先开口了:「走吧,等下要去聚餐呢,赢了这系列的比赛,可以吃庆功宴!」

黎础点点头,心情也跟着夏远的口吻恢复赢了比赛的雀跃,然後就跟着夏远一起走离场边的休息区,到停车场。

一夥人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在停车场的大巴前集合,点完名上了车後,就各自找座位坐。

来球场时黎础是一个人坐在最前面的座位,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她走到原本的座位上坐下来,把窗帘拉开看着那已经有段距离的球场,想着以後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了,不自觉的就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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