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眯了眯眼，眼底闪过惊愕，然而若以昕看得更清楚的是他拧眉的模样。
他看起来并不开心。
容不得若以昕多想，她下意识的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总觉得她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同时，她身旁的位置也被人拉开，是同班的班长大人。
若以昕大概知道他为什麽不去毕旅的原因，只是人家是想进资优班开开眼界，而她是为了韩尚。
相较起来就显得她不务正业。
班长大人情绪高昂，还有一股不知打哪来的优越感，彷佛自己成了资优班的一份子，坐下没多久就和若以昕搭话。「资优班真的不一样，我刚偷瞄到他们的教材，都是普通班没有的，还有衔接大学的课程⋯⋯」
若以昕的心思根本不在上头，满脑都在想韩尚为什麽看上去生气了。
「啧！我当年差一分就进了！学校要是能考第二次我有信心能进⋯⋯」班长大人倍感惋惜。
若以昕被动的点了点头，班长还在旁絮絮叨叨，她才在心里觉得有点烦时，前方一群资优班的学生就转过来斜了他们一眼。「早自习最基本的是安静，一进来就吵个没完，不读书还不如请假在家。」
「普通班就是这种素质。」
「也不知道来这干麽，学校怎麽不开另一个班级收他们这些不去毕旅的人啊，还以为今天能上新进度，我都怕书要看不完了。」
「我看八成是没朋友才没去毕旅，难不成心里还会想着学测？」
几个人在旁窃窃私语，不屑的表情令若以昕深感自己就像是异类，不知天高地厚的来到弱肉强食的环境，等着被人剥削殆尽。
确实，没去毕旅多半是一些性格孤僻的人，要不就是真的有事请假了，自然没有人会站出来替普通班发言。
不说别人，若以昕也不敢有所反驳。
她这才惊觉原来这世界真的什麽样的人都有，没有人有义务对你仁善，何况是好言相待。她突然好想念自己的班级，虽然常被班导骂成天玩闹不读书，但大家团结一致，懂得互相帮助。
听了他人的一番羞辱，班长大人仍旧笑呵呵的向人道歉，若以昕都想替他找找自尊心是不是掉在哪了。
几乎是同时，韩尚冷眼横了那群人一眼，忽然一笑，一旁的廖凌安立刻察觉不妙，默默的低头看书。
她可不想扫到台风尾。
「这个班级之所以了不起，好像与你无关。」
「什麽？」对方错愕。
他当然听出韩尚的嘲讽，只是韩尚向来不多话，也懒得管闲事，更不会像此刻一样摆明针对他，自卑感让他的脸布满羞愧的热。
他的成绩确实是班上的後几名，属於刻苦耐劳型，所以想趁着其他人玩乐的这几天赶紧恶补，看能不能超前进度。
「对於一个丝毫没有贡献价值的你来说，换作是我，我会选择闭嘴，甚至不想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
韩尚停了两秒，眼底的唾弃与睥睨真实而残忍。「丢脸。」尖锐的话语像把匕首，准确的刺入对方要害。
若以昕的呼吸一滞，背脊是一片扎心的寒。
全场最冷静的莫过是廖凌安了，她撑着额，只求韩尚别把人逼上死路，他早晚会因为那张造口业的嘴下地狱的。
若以昕转开了看着韩尚的视线，她莫名说不上话。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韩尚与他人杠上，但她却找不到任何被保护的喜悦与骄傲，相反的，她觉得羞愧。
需要韩尚背弃事实，转而扞卫她。
丢脸。
韩尚出乎意料的开金口搅和这与他毫不相干的无聊事，他是班上的第一名，更是校榜的常胜军，论成绩实力自然没人能与他抗衡，加上背後还有吴玫撑腰，是大家死活都不想招惹的对象。
教室又恢复往常的安静，若以昕握着笔，指尖都是凉的，她好像应该去毕旅的⋯⋯
但让若以昕更不愿面对的是⋯⋯下课钟响。
钟声响完，教室几乎没什麽人动作，若以昕顿时要出去也不是，留在教室又觉得喘不过气。
倏然，手机传来了韩尚的讯息，简洁明了的几个字。「五楼电脑教室。」
若以昕光看这毫无温度的文字，就知道自己肯定惹毛韩尚了。
她转头就见廖凌安一脸要她自求多福的模样，她好不想去啊⋯⋯能不能忽视他的讯息啊⋯⋯
「多哄哄就行了，应该也不是真的生气。」廖凌安瞧她紧张的眼里都是雾水，难怪韩尚天天捧在手心上就怕摔着，连她身为女生都觉得若以昕可爱得不得了，令人忍不住想欺负几把。
若以昕压根儿没被安慰，这好像是交往以来，韩尚第一次不高兴，以前虽然她也常惹他生气，但是之前只是朋友，不需顾虑太多，可是现在他成了男朋友⋯⋯
廖凌安见她扁着嘴，委屈的像只软呼呼的生物，她心里一柔，勾住她的肩再安慰她两句。「毕竟你会放弃毕旅，也是为了他吧。大概是不满意你留下来这事没和他商量，还有内疚吧。」
谁都知道韩尚把她当宝，磕一下都觉得要命。
若以昕抱着忐忑的心情前去赴约。
慢腾腾的动作让韩尚等得心浮气躁，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拉门进来，小小的脑袋率先探进教室，下一秒小鹿般无辜的水亮眼瞳与他四目交接。
韩尚抿唇抿得更紧了，沉冷的眸底是一片凉水。
若以昕一声都不敢吭，虽然廖凌安让她撒娇两句肯定有用，但是韩尚现在气头上，她很怕卖萌不成，就先被他吊起来打了。
半晌，韩尚还是一言不发，眼看就要上课了，要是待会两人同时进教室，肯定会让人起疑。
若以昕硬着头皮，卖笑两下。「⋯⋯你生气啊？」
闻言。韩尚下意识地拧眉眯眼，完全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