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塵海茫茫 — 第二十章:預兆 上

正文 塵海茫茫 — 第二十章:預兆 上

我在卧房等待息吹,倚着窗台望着一弯明月皎洁,离家期间同样的夜色却始终比不上上虚山的月光,我低头看着空落落的双臂,星回出生後日日都得我抱着哄,纵然我明白云裳会好好对待她,这颗心仍旧充满不安、寂寥。

一阵凉风吹来,本就微微疼着的後脑向被槌子砸了一下,一时甚至得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立,怪了,平常我没头疼的毛病呀,许是最近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有些累了吧。

我坐在垫上给自己泡了一壶茶,边喝、边思索着如何才能把星回带回来、如何替云裳从天、地二界的神族手中保下一命?也不知青楠的伤势有没有好一点?他两次在我面前负伤追究起来都是我造成的,对他我格外愧疚。

奇袭云裳那夜没见着大殿下,他与九尾狐族後来如何了?依照息吹的性格,曾经追捧云裳的妖族即便不死、也必受牢狱之灾,就是不知神族打算怎麽处理与云裳合谋的族人呢?

太多太多事在我脑中打转,好怀念几十年前我遗忘了一切在外逍遥的日子,最近我常有一种想法,假如时光倒转、重新开始,我宁愿不与息吹相遇、不与他结为夫妇,当然这并非我的心意变了,我很爱他、也爱着丹祈与星回,只是我真的无法享受妖后的身份,我不想当妖后、一点也不想。

此时外头传来动静,不久房门便让人用力开启,我不必抬头也能知晓定是息吹回来了,旭灵台中可没人敢大摇大摆闯进妖王及妖后的寝室。

「息吹,过来让我抱一下吧,我想死你了。」我敞开双臂迎接他,息吹手一挥门就自动阖上,他来到我身边、拥抱着我,虽然力道大了些让我有些难受,不过正表示他有多思念我,我在他耳边呢喃:「几年不见,我的夫君还是那麽英俊潇洒,不,是更有魅力了,你再持续帅度高涨,我怕我会爱你爱得失了分寸。」

小别胜新婚,我们分离数年,满溢的情感早就收不住,我们拥吻触碰,想把这些年的思念传达给对方,从桌边一路到床榻之上,他的体温一直温暖着我。

无奈我头痛得很,扫了大半兴致,「……疼……。」

息吹宽衣一半,捏着我鼻头笑问:「我还什麽都没做,你喊什麽疼?」

「不是你弄疼我的。」我牵起他的手亲了一口。

「你受伤了?」息吹的神采奕奕一下变为担心受怕。

「没有,就是有些头疼。」

他摸着我的额头说:「没有发烧应该不打紧,我去传大夫。」

「不用,我想睡一会儿,你陪我。」我拉着他的手撒娇讨爱。

「好,我陪你,不过你得先把药吃了,柜子里有零先生从前留下的丹药,吃了你会舒服一点。」

息吹下床去柜子取药,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後来眼皮一闭就睡了过去,直到隔天日正当中我才醒来,一睁眼息吹的睡颜映入眼中,原来他陪了我一整晚。

我搂着他、钻进他怀中,他睡眼惺忪、语气慵懒,「头还疼吗?」

「不疼了。」

他拍拍我腰间赘肉,取笑道:「胖得不少啊。」

「你不喜欢?」

「怎麽会,胖了更丰满。」他的手贴着我的胸,似乎很是满意。

「淫贼。」我拨开他的手,起身准备下床。

他手撑着头横躺在床上自信不已,「有慾望不一定是爱,但是爱一定有慾望。」

「同意,我也同样垂涎你。」我亲了他脸颊一口便下床梳发。

「还说垂涎,这麽早就下床,五年不见你就这样对我?」他埋怨着走到我身後搂着我,我望着镜中的他忽然体会其实无论是何性格、年岁多大,每个人内心都藏着一个爱撒娇孩子,主要看谁能让他展露这一面。

「息吹,你和大臣们商量出结果了吗?我放心不下星回、也担心云裳,伯重解释给我听了,云裳叛变是为了妖族长远利益着想,能不能饶她一命?」比起温存,我们有更急迫的事要做。

「无论如何处置云裳都得由我们妖族自己解决,过几日我会派使者前去天、地二界交涉,只有云裳回到妖族,我们才有资格讨论如何惩处。」

「我和天宫、东岳大帝都有交情,不如由我……。」

息吹从中打断我的话,坚决拒绝,「你留在旭灵台,哪儿都别想去,这件事是单纯的谈判,你的人脉起不了多大作用。」

「我就这麽乾等着吗?」

「空了就多做几件衣裳,等我们接回星回才有得换洗,我和丹祈也需要几件春衣,你若忙不过来我派人帮你。」

「你就会哄我,好,我乖乖待在家就是了。」

「相信我,我一定将星回和云裳平安带回来。」

我听息吹的话在旭灵台调养身体,毕竟我才刚生完孩子不久,在伯重家里也没能好好滋补,零先生一回来便开了方子要我一日三次喝药,同时规定了三餐的食补,我真怕等星回回家会认不出胖成球的我。

「很久没吃阿音做的菜了,不如今晚你下厨煮一顿吧。」丹祈同我、息吹在亭中喝茶休憩。

「做菜?我以前做过菜给你们吃吗?」

「不是吧,你成天和葫由、葫阳一起在厨房忙活,你不记得了?」丹祈一脸吃惊,「不会真应了那句一孕傻三年吧?」

「我不傻,我是记性不好。」

「水神之力也救不了你的健忘。」息吹说。

後来堇青和远声来了,我替他们泡了两杯茶,接着便在亭子周围闲散绕绕,亭子里他们四人认真聊着各种妖族大事,我靠在栏杆上看着崖上美景发呆,崖下大海浪涛拍打山壁,隆隆兮兮的声音听着让人舒心,上回我在海里游泳是什麽时候的事了呢?

我几乎遗忘了遇见息吹後到我意外被渔夫补上岸之间的事,可我还清楚记得自己还未成精前在海中生活的一些事,那时我只是一只普通的水母,与同伴在海里自在悠闲,我也曾经有过手足兄弟,不过他们大概在几百年前便亡故了吧,我如果不是水神转世,或许也不会有机会修练成精。

「你跟我过来一会儿。」

我回头,有那麽短短一瞬我竟忘了眼前这麽满脸纹面的男人是谁,「……零……先生……?」

「这痴呆的反应是什麽意思?」

「我哪痴呆了,找我什麽事?」

「跟你借点东西。」

我随零先生去了他的房间,里头一如往昔味道刺鼻、各种毒物药草摆得满屋,他从伸缩锦囊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方形木盒,他小心翼翼打开盒子,盒中放置三个各装着一颗白色丹药的琉璃瓶子,瞧零先生如获至宝、志得意满的样子,定是又研究出某种强效的毒药了。

「你不是想拿我试毒吧?就算我死不了,你也别想打我的主意。」

「我傻吗?拿你试毒岂非和整个妖族为敌。」

「那你找我来究竟什麽事?」

「我研制出克制你水母毒的丹药。」零先生举着琉璃瓶子昂起下巴,极为得意。

「解药就是这三颗白色药丸?怎麽才三颗?」

「你以为制药容易?对抗天下至毒有这三颗已是无价之宝,不过它也算不得解药,只是抑制毒性不发作,你那要命的毒液要解不如选择投胎更快一些。」

「原来不是解药,亏我还觉得你是三界医术第一。」

「我早晚会找出解毒之法。」

零先生过去曾取我触手毒液研究,尽管成功制出药丸,却只是药理上的分析,须经实际测试才能确认药效,今日找我来便是想让我帮他实验。

零先生将其中一颗药丸切分稀释用来解毒,我们从申时忙活到虚时,桌上、地上堆满各种屍体,我感觉自己很造孽,为了帮零先生研究而毒死了一屋子生灵,当然我为了生存也杀过不少人,也算不得什麽良善之人,可这般杀戮却是单方面的屠杀,我看这几晚我八成会被这些冤魂缠得睡不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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