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这天。
「我跟前男友约吃饭。」郑羽山一醒来就看到冰箱上贴着一张便条纸。
「……开玩笑的吧？」郑羽山眉目纠结，搔搔鸟窝头嘀咕：「可是学姐又不过节日，我特地打电话去问会不会很蠢？」他站在原地纠结好久。
平常他们都是传讯息联络，打电话讲没几秒就结束通话，不太重要的日常都会留到睡前闲聊……
郑羽山一边犹豫一边滑手机，发现翁子航的IG有一则限时动态……
动态上有一行字：「女神有够难约，愚人节答应我吃饭，差点以为是骗人的。」配上一张女孩子的无头照，但纤细的身形和匀称的食指，以及拿叉子的手势，加上那件衣服都显示这个女孩子就是庄忆芹。
「啊……果然不是开玩笑。」郑羽山认出那是庄忆芹的瞬间，心脏像被人掐紧，脑有点胀、有点想吐、胸口彷佛堵着一口气，酸酸的。
他心想，反正是愚人节。
闹个脾气也没关系吧？
於是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喂？」
「你为什麽见前男友？」郑羽山冷漠的语气和平常判若两人。
「因为他……」
「不要解释！我不想听！女生不是都说跟男生跟前女友还有联络就是渣吗！你跟前男友还有联络就是有罪！」
说完就挂电话了。
庄学姐：你发什麽神经？
庄学姐：有罪？
庄学姐：要报警是不是？
庄学姐：来啊！
庄学姐：怕你啊！
庄忆芹脸色淡定地连发讯息，随即关掉通知，继续跟翁子航聊。
「刚说到哪？」
「说到我那个女上司工作狂，上次情人节我写情书跟她求婚，结果她呵呵笑几声就把情书塞到不知名的角落了。」翁子航困扰地问：「我倒底要怎麽做才能让她对我的好感度增加？」
「你说她跟我很像，应该不是把她当成我的替代品吧？」庄忆芹眯起眼质问。
「才不是，她比你可爱一百倍！也比你性感五十倍！」翁子航不留情地说。
「那我就放心了。」庄忆芹笑了笑说：「很简单啊，结婚证书签一签，放在她面前，等她哪天想到觉得可以签了，不就成功了？」
「真的？不用什麽鲜花、晚餐、情调？我觉得上次情书求婚太潦草了……」翁子航满眼忧虑。
「你都说她是工作狂了，结婚证书不过是一张申请表、同意书，她看一眼就能明白：『喔！这个人认真的。』比你搞那些有的没的仪式，让人怀疑婚前婚後两个样子好。」
「是喔……那我是不是把我的心意也打成文件给她看，当老板的人会不会对婚前协议书比较有兴趣？像是财产分配、育儿方式、家事分配……之类的？」
「当然啊，你就把你期望的婚後生活列表让她理解，附注：『你不同意的地方请标示，可以再谈』这样不是方便很多吗？不然还没想清楚就要抽空跟你聊这种事，保证吵架吧！」
「喔喔。」翁子航竟然拿出真皮记事本，在上面笔记。
「呵呵，你约我就只是要问这个？」
「嗯，我是真的想定下来了，心理方面。」翁子航垂眸轻叹：「我也想要有自己的家庭，挥别原生家庭留给我的阴影，小瑛很忙也没关系，我是她的员工兼老公的话，白天可以帮忙、晚上又能在一起……你不觉得这就是我要的安全感吗？」
「二十四小时都跟你在一起，好可怕……」庄忆芹露出嫌恶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不需要我，小瑛需要我替她作公关、作表面，刚好我擅长的特质都是她不可或缺的，我的自尊在她这里有着落了，也有把握她不会抛弃我，於是安全感也有着落了──她就是能陪我度过此生的最佳选择。」翁子航笑得腼腆。
「难得你这麽理智看待感情。」
「还不是你教的，还有你那个学弟跟我聊天就像你的分身，左右不离心理学！好可怕……」这回换翁子航露出嫌恶的表情。
「哈哈。」
「今天这餐我请吧！」翁子航起身去结帐，庄忆芹没有阻止他这麽做，因为这是一场货真价实的心理谘商，用餐费抵钟点费才不会惯坏他，免得以後婚姻有啥问题都缠着她问。
打开手机，通知拦堆积许多讯息。
羽山秋人：我很生气。
羽山秋人：你为什麽不安慰我？
羽山秋人：还呛我……
羽山秋人：为什麽不读不回了？
五分钟後。
羽山秋人：开玩笑的啦！
羽山秋人：我在等你解释欸……
羽山秋人：学姐？
羽山秋人：呜呜……我错了！
「呵呵。」庄忆芹看到他沉不住气的道歉，觉得有趣。
庄学姐：愚人节闹脾气？
羽山秋人：啊啊啊，你终於回我了！
庄学姐：我不只跟前男友见面，还单独吃饭喔！
真的没关系吗？
还是玩大一点，愚人节谈分手？
羽山秋人：啊──！（崩溃贴图）
没有啦！
你不要这样……
庄学姐：你先的，好像很喜欢过愚人节啊！
羽山秋人：没有！以後再也不过愚人节了……
庄忆芹直接拨给崩溃中的郑羽山。
「学姐，我错了！不要开分手的玩笑啦……」
「翁子航请客，你想吃什麽，我顺便外带回去。」她看着结完帐的翁子航说。
「啧，我现在薪水那麽少，你反而没在客气了？」翁子航蹙眉嘀咕。
「点最贵的牛小排套餐好了！」庄忆芹翻开菜单说。
「欸──！」翁子航低吼一声。
「学姐，你不要欺负他啦，我现在赚得比他多欸……」
「喔，那晚餐吃你准备的罗？」
「好啊！学姐想吃什麽？」
「看你诚意。」说完，庄忆芹就挂断电话，报复稍早莫名其妙被郑羽山挂电话的怨气。
「学弟惹火你喔？」翁子航哼哼一笑。
「愚人节突然很介意我跟前男友见面吃饭。」庄忆芹耸耸肩说。
「他说不定是真的很介意，总觉得从一开始就是他爱你比你爱他更多。」翁子航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他爱我比我爱他更多吗？怎麽看的？」
「他肯定为你做很多事，你顶多为他改变一两个坏习惯吧？」
「是没错……。」
「他会介意你跟我见面，理智上明知不可能复合，还是不安了。会不会是因为你後来都没有表现出你对他的爱？」翁子航现在居然还有能力反分析，果然书柜上的两性心理书没有白买。
「嗯……」庄忆芹突然想起自己一忙起来，常常回家洗完澡倒头就睡，也没把郑羽山睡前说的日常小事听进去。
甚至觉得……没必要听。
更想把有限的时间花在研究别人的心理与行为。
因为太理解郑羽山了，才常常反射性选择忽视？
「看来我好像不知不觉把他对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了？」庄忆芹无奈一笑，心想自己终於也陷入盲点，就像医生总是无法客观判断自己的病情。
－
於是这天庄忆芹一回到家，走进厨房，从背後抱住正在帮义大利宽面调味的郑羽山。
「啊额──。」郑羽山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问：「学姐……前男友欺负你吗？」
「没有啊，我在想说……你知不知道……进厨房做菜要裸体穿围裙才叫有诚意？」庄忆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郑羽山的耳朵倏地像被放进沸水滚煮的虾子，刷红了。
「对不起，让你没安全感。」庄忆芹额头靠在他背上喃喃：「翁子航找到需要他的女孩了，我也找到我需要的人了，虽然这样说很自私，好像是为了利用你对我的好，才把你留在身边……」
「没有这回事，我很高兴学姐需要我，因为你原本的主张是『不需要任何人就能好好活着』，不是吗？」郑羽山关火，回头捧起她的脸说：「承认你需要我，对你而言是很大的改变吧？如果真的说有什麽不安全感，可能是觉得你不需要我了吧？」
庄忆芹摇头，抱住他说：「如果我忙到忘记拥抱你，你要记得抱抱我。」
「嗯。」郑羽山扬起欣慰的笑，从前放任她忙、不敢打扰，或许以後得适时中断她过度的忙碌，给她一个能休养生息的怀抱。
「裸体围裙的事，你真的不考虑表现一下诚意吗？」庄忆芹抬头问。
「……你一起，我就考虑。」
「……那算了。」庄忆芹松开拥抱，决定先去洗香香，再出来吃他准备的愚人节大餐。
（绝食男女的愚人节跟情人节的过法好像一样？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