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到我前面来做什麽？」凤箫纳闷望向箭步迈到他身前的袁日霏，实在搞不清楚她究竟想干麽。
遮掩他？就凭她那矮他半个头的身高？
保护他？开玩笑，方才那头墨虎出现时，好像都是他在表演吧？就算来了另一只妖又如何？
「虽然警车似乎不是往这方向来，但假若是同仁，我不会连累你的，带你擅闯现场的是我。」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袁日霏并没忽略刚刚经过门外的警车鸣笛，简单回答她的动机。
「你好像忘了你带来的工具人能够设置结界。」不要连累他？结界一布不就没事了？凤箫对袁日霏的说词十分不以为然。
于进之前是不是提过袁日霏是高材生？哪里高材？漂亮的女人脑袋这麽不济事？凤箫完全没想过结界对正常人来说是多麽不可思议的存在，怎能及时反应过来？
但袁日霏还真的考虑过。
「那是脚步声，是人。既然是人的话，不管是普通民众或是警局同仁，都必须用人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假使是误入民众，我会劝离；假使是同仁，我会负起该负的责任。」她回首向凤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人还是站在凤箫身前，聚精会神注意着门外动静，寸步不移，很有那种肩挑一切的魄力。
凤箫看着她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默默注视着她因短发露出的一截洁白颈项，心底有股什麽说不清的情绪油然而生。
又来了，她全身上下那股不对劲。
对於保护他人，哪怕是一具结界内的屍体，抑或是被她牵连带来的他，都很积极，但对於保护她自己这件事，却非常消极。
这到底是充满希望还是充满绝望？
「迂腐。」不论心底那股忽然窜起的感受是不是能称作心疼，凤箫嘴上说的都完全不是那回事。「我最讨厌明明有手段却不用的家伙了。」
明明有手段却不用？什麽时候正直可以被曲解成这样了？
袁日霏实在很难不回头瞪向凤箫，凤箫撇唇睐她，趾高气昂地拿着手中长伞，信手往她前方地面一指，伞尖在地上勾勒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圆形弧线，恰好将他们两人的身影纳入其中，消失在正常人可见的视野里。
结界？这对他而言是多麽轻而易举的东西，弹指伸手便能解决，根本不需要如此刻意在地上摆弄出一道范围，之所以这麽做，仅是想让看不见结界的袁日霏明白罢了。
凤箫的体温蓦然从袁日霏肩头兜上来，令袁日霏吓了一跳，再度闻到他身上那股莫名淡雅的草木气息，垂眸望向他手中动作，很快便解读出他举止中的含意。
「你这是在维护我还是想卖弄？」他在他们周边设置结界？动机呢？是想为她解决麻烦？还是刻意与她唱反调？
「两者都有。」凤箫也不讳言，立即承认。
袁日霏本身就是他的麻烦，找他的麻烦麻烦永远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
幼稚！袁日霏真不知道该对凤六心存感谢还是嗤之以鼻，只好专注在外头的脚步声上。
躂、躂、躂──来了！
脚步声距离赵晴房间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线从门口照射进来，伴随着一声刻意压低了音量的「咦」，结界内的袁日霏也同时「咦」了出来。
虽然明明知道人在结界里，她的声音应该不会被听见，但袁日霏仍是下意识地伸手想摀嘴，最後又因手上戴着手套而放下。
这走进赵晴房内的男人身影，这似曾相识的男声……
「吓！这里怎麽还有具屍体？」走进房里的于进显然吓了一大跳，稍微镇定了下心神後，小心翼翼地走到赵晴床畔，不可思议地喃喃：「傍晚来的时候明明没看见啊……」
于进？为什麽？
袁日霏和凤箫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都对于进的出现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凤箫的结界只有设置在两人周围而已，而他们前来时，这间房内的结界已被撤除，现在才进房的于进当然能够发现赵晴遗体。
但是，于进深夜来这里做什麽？
「怎麽被破坏成这样……」于进打量了下床上赵晴的遗体，注意到赵晴被剖开的下腹，胃内一阵恶心翻涌，话音听来有些抖颤，一边抖，一边拿行动电话。「……要赶快通报才行。」
于进看起来吓得很厉害，不过凤箫显然想让他吓得更厉害，简单一个挥手就撤下周边结界，大跨步冲到于进背後去。
「嗯？最大嫌疑人？于警官三更半夜杀人弃屍？」上次谁想把他一起踹进浑水里？很好，这回该他了。凤箫心情非常愉悦，一贯地张扬得意。
「吓！」于进果然被身後动静吓了一大跳，急匆匆回身，差点就想掏枪了，一见到眼前是凤箫与袁日霏，脸上的震惊已经被连三吓堆到最高点。
被吓到的岂止是于进而已？
袁日霏觉得，她终於明白那种网路新闻标题很爱用的「全世界都惊呆了」是怎麽一回事，她现在的心情就是那种全世界都惊呆了无误。
凤六莫名其妙冲出来刷存在感是哪招？刚刚布结界难道是布心酸的吗？
「你们俩怎会一起出现在这里？」袁日霏就算了，毕竟是刑警局法医，还可以说是跟他一样，回家之後对这个现场感到诡异，辗转难眠，才会私下跑来复勘，但凤六？于进反覆确认过眼前两人不是他的幻觉之後，率先发话。
「她暗恋我。」凤箫回应得很快、很自然，很理直气壮。
「……」袁日霏已经连不可置信的反应都做不出来了。
算了啦，怎样都无所谓了啦，她的嘴角或太阳穴已经都不想因凤箫出格的言行而跳动了。
「噢？跟暗恋对象约在这里碰面？那还真是浪漫。」于进当然不相信凤箫满口胡说八道，想也不想地吐槽。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袁日霏深感头痛。
「是我找他来的，详情等等再谈。」意识到不赶紧将话题主导权拿回来，眼前两个男人的垃圾话可能会无边无际地发展下去，袁日霏收整心神，镇定发问：「于队，你来这里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