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双子刚满两岁不久时发生的事。
佑儿觉得自己才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被人十分粗鲁地摇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然而眼前一张放大版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让他吓得完全清醒过来，反射性一拳挥过去！
这家伙应该要睡在对面那张床上的！跑来他的舖上干嘛！
律儿眼明手快地挡下胞弟的拳头，「佑，是我啦！」
「⋯⋯」佑儿的脸很臭。要论起床气他不输欧阳多星，尤其现在看看窗外，明明才大半夜啊！把他叫起来最好有正经事！他看着跳下床往门口走去的律儿，不高兴地问道：「律，你又想干嘛？」
「我睡不着。」律儿无辜地眨眼。
「⋯⋯关我屁事！」佑儿咆哮，「睡不着你撞墙晕了不就没事了！」
「小声一点啦！」律儿连忙安抚，「娘亲跟乾爹都睡着了，不要吵到他们。」
见胞弟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带着不似母亲亦不似乾爹的凌厉，律儿也知道这种时候装可怜是上策，「佑，你跟我出去转转嘛，这样我就睡得着了⋯⋯」
「⋯⋯」佑儿总是淡漠的小脸蛋带着火气，却还是认命地下床穿鞋。胞兄的性子和他恰恰相反，不跟他疯一回他会很烦人。为了他今晚的睡眠品质着想，还是牺牲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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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生日是元宵，过了一天月亮还挺圆挺亮的，并不妨碍他们看东西。
於是他们很轻易就翻墙出了夜雨山庄。
「你想去哪里？」佑儿淡淡地问。
「不知道吔，」律儿眨眼，「那个娘亲不准我们去的井边？」
「⋯⋯」佑儿眯眼，笑了，「你好样儿的。」
两个小娃娃蹦蹦跳跳地跑向围墙旁一条掩在杂草间的小径。这里走到底会是一处落差约莫三层楼高的陡坡，嫦若嫣不准他们去的井就在那里。
其实嫦若嫣禁止双子去那里是有原因的。一来他们才几岁呢，有练武也是小胳膊小腿子的小娃娃，没人顾着，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二来呢，这儿传说有女鬼出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双子想证实这个谣言很久了，从有记忆开始就想。
井边，荒烟蔓草，山间夜晚里薄薄的雾气笼罩在眼前，连带着月光也朦胧模糊，视野里明明灭灭。
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双子对於那个女鬼的传闻一直是好奇大过於恐惧，现下这般场景也没让俩娃娃有任何惧意。他们越走越靠近井边，倏然，风吹来，一抹白影闪过！
「哇啊！」律儿往後倒弹一步，撞上佑儿。
「嘶⋯⋯」佑儿倒抽一口气，破口大骂：「嫦明律！你搞什麽鬼！」
「别提鬼！真的有鬼啊！」律儿死死抓着胞弟的手，大眼睛骨碌碌地转，想找出白影从何而来。
「我听你在胡⋯⋯」手被捏得都疼了，佑儿小脸扭曲，然而最後的「说」字还卡在喉咙里，他就没声音了。
呃⋯⋯刚才那个滑过脖子，冰冰凉凉的东西，是什麽？
他猛然转过头去，眼角余光正好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同时律儿也尖叫出声：「它在那里！」
佑儿觉得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他抬手甩开胞兄抓着自己的爪子，一咬牙，拔腿就跑。
「欸？！佑！嫦思佑！你耍诈！谁让你先跑的！」律儿小脸一白，他才不想一个人待在这种看着阴气就挺重的地方！
双子完全忘了一刻钟以前他们还认为闹鬼之说只是无稽之谈。
俩娃娃很快就跑得没了影儿，井边，一团模糊的白色缓缓地飘了过来，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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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昨晚上去干什麽了啊？这麽没精神。」看着连拿筷子都在打瞌睡的双子，欧阳多星不解地问道。
「没⋯⋯没啊⋯⋯」律儿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答。
「就昨天律睡不着，把我叫起来，我们就一直互看到天亮⋯⋯」佑儿软软地说着事先套好的话。
听着挺让人傻眼的，但是放在原本就不太像正常小孩的双子身上，就蛮像那麽一回事的。所以欧阳多星也没有多问。
嫦若嫣坐在对面，捧着饭碗，若有所思地看了儿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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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前几天山下不是有人放天灯吗？」倚着门，嫦若嫣状似无意地说道。
「嗯？是有这麽回事，怎麽了？」欧阳多星抬头，疑惑地问。
「没有，我觉得等会儿你让人去把掉在山里的灯罩捡一捡也好。」她说着，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然⋯⋯人家以为是鬼，吓到人怎麽办。」
「哦，等等我让家丁处理。」欧阳多星眨眨眼，没多想，应下了。
至於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鬼，一直到多年以後，双子才弄清楚——娘亲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