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捕鱼
秋风飒爽，一如往常的辰时练武时分，这日兰晴特地给郑嫣妤穿了一身骑装，湖水色窄袖合身上衣搭配同色裙裾，让郑嫣妤举手投足更显利落，更有添了几分侠女英姿，兰晴满意的赞叹了一番，在她身边直绕圈的看。
郑嫣妤起初只觉得今日装扮稍嫌独特，却不知这天不是单纯练剑与轻功而已，成天青另安排了个活动，让兰晴直接带她到成府大门口，
成天青正轻拍着一匹墨色马鞍的马，似乎正说着悄悄话。
「紫骁，今天要辛苦你带我俩出去一趟了！」
「少爷！郑姑娘备好了。」兰晴笑盈盈的将郑嫣妤推出门口。
备？备好了？感觉像是一个包装好的东西，准备可以外带走了一般啊！
成天青眼神落在郑嫣妤身上的妆扮。
「湖水色很衬你呀！」他朗朗一笑。
成天青则是一袭天蓝色暗纹团云骑装，一如既往的爽朗。
「今天不练剑要出门吗？」郑嫣妤执剑站在门口，不解瞪着成天青。
「今天我们捕鱼去。」
「真的吗？好像很好玩，我要去！」郑嫣妤一听雀跃起来，赶紧跑向成天青处，准备上马。
她脚踩蹬环，靠着成天青托起才顺利上马。
到达时，成天青所说的捕鱼地点。
风起，碧波微扬，笑纹波荡。
一汪大湖，湖水绿如蓝，晴空万里经雾露洗涤得清澈，碧水秋色，一望无际，水影映了成双晨景，衬出苏轼那句「水光潋灩晴方好」，万色新，水色新。
成天青率先下马，再去扶郑嫣妤下马，就如同英伦绅士般，先下车，绕过车身，再给车内的女士开门下车，礼遇有加。
郑嫣妤被扶着腰际下马，说是扶，倒不如是被抱下来的，自打脚下扣环，就没感受到地心引力拉扯的重力，觉得整个人被从後方提起腰际再轻放下。
她背对他瞪大双眼愣的出神，才听得上方成天青问她话。
「识水性吗？」
「啊？」她没听清，也没听懂。
「怕水吗？」
「不怕水呀！水有什麽好怕的？」郑嫣妤很直接的给出答覆，那话只过耳朵，却没经大脑，没细想，还真以为他问的是水本身是否可怕呢！
「那今日就到那湖上岛去捕鱼吧！」
「这麽远，怎麽去？有船吗？」
成天青薄起嘴来摇头。
「难不成要游过去？」郑嫣妤皱起眉头，突然懂了方才他问她怕不怕水，该不会就是要她游过去，可她怕湖水冷，一点也不想下水。
「先别急，待我说完。你仔细看，湖下我埋了些暗桩，你可踩踏过去，至於，鱼怎麽捕，我这就教你。」
只见成天青拿出几个镖来，那镖与寻常有些不同，锋利处还带有弯勾，并在孔眼串上了棉线，郑嫣妤瞧着那棉线颜色像极了兰晴前几日买的那几捆，原来是用在镖上了。
成天青飞身踏上桩子，踩踏几步步便扔出手中镖，一出必中，一只鱼身侧中镖，镖没入鱼身一寸，随着成天青手腕一转，就被钩出水面，那鱼挣扎，激烈摆尾，弯了身躯，成天青再向前踏了几桩，手里的镖又飞出，一进水面，二出水面镖上便又多了一只鲜活湖鱼，成天青还未真正踏上湖中岛，便已出手拽出两条鱼出水面了，他倒不急着登岛，跩出这第三条鱼就折返将这几尾鱼带回岸上鱼篓里装着。
郑嫣妤看得瞠目结舌。
「这…也太难了吧！」
「记住你之前学的轻功，捕鱼时，眼专注看鱼的动向，踯镖靠腕中巧劲，记住这三点。」成天青此时摆出的姿态，像是一个老师，简明二要，绝不含糊。
「走吧！我们去练习吧！」
郑嫣妤摇头，身上所有细胞都在拒绝。
但成天青没给她说不的机会，将数枚标放进小锦囊，塞近她手中，握住她的手，扶上她的腰，凝气一跃，踏上湖中桩子，那桩与水面齐，远看还真有轻踏於水面之姿。
正当郑嫣妤感受着轻功水上飘的飘浮感时，两人已到了岛上。
那岛不大，即使要修葺一座凉亭遮蔽也没地可立柱子，两人靠的很近，免得掉进水里。
「今天就先钓十尾鱼再上岸吧！就这样罗！」成天青挑眉，带有一些恶趣味的模样。
「啊？」
郑嫣妤还没来得及反应，成天青竟然再次腾空跃起，又踏桩离去，没几步便回到岸上了。
她这才明白自己被套路了，套得可深了。
成天青在岸上看着着岛，一派轻松的转为看戏模式。
原来成天青说要带郑嫣妤去捕鱼，实则是带她来练习轻功和飞镖，一切都是为了训练，单凭一般地反覆式训练，对随时都可能被追捕的郑嫣妤来说强度都太低了。
他也知郑嫣妤向来没自信心怯，决计不敢尝试，便故意将她带至湖中，自己折回岸上，且看她如何补来十条鱼。
成天青负手瞧她在对岸拿着镖不灵巧的抛挥，那镖落地了五次，还丢没了两个进湖，看着她气急败坏，怒骂着自己，那些碎语竟如此可爱、可笑。
此情此景却让他心中浮起诗经的句子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道阻且长吗？不就是她到我的距离，也不会长到那里的。」成天青拉起一边嘴角扯了半个笑。
成天青乐观的觉着自己跟郑嫣妤的距离并不远，却不知待郑嫣妤回家後，他们俩的距离可不止距离远而已，相距千年的距离，横跨时空，是他意想不到的跨度。
「成天青！！！！太难了！我做不到！」郑嫣妤在湖中木桩大喊着。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踏上木桩，但走了一半却发现木桩的距离竟有远有近，近的稍加跳步便可可过去，但远的若非施展轻功，绝对过不去。
也许这时候有点激励是好的。
成天青此刻打算话刺激她，让她不知不觉完成轻功练习。
成天青拿出怀中的画，翻至背面，说出那写在後头的字。
那日兰晴给他时他没注意画後头竟写着字，待嫣妤离去时，再看，却发现後头写着极细的字体，也不知落笔时是怎样的轻盈，才能将字写的这般细致？
「小妤，别说我不够朋友，早猜到你暗恋谁，这就奉上照片一张。亚容」
这个亚容大概是落款者。
「亚容！」
亚容是郑嫣妤的同窗闺蜜，大考当日还一起吃午饭，一起悲惨的说「考的题都不会写。」是个一起补考同病相怜的难友。
「这个损友！什麽时候往我书包夹东西了，怎麽又会被成天青拿去了？」
「兰晴整理你屋时，在地上拾得，不知你还要否，我便擅自帮你留了下来，想找个时机还你，不如，你拿捕上来的十条鱼来换吧！」成天青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一派自然轻松，却淡化了兰晴拿走画的心思。
「我暗恋的人，亚容你又知道了！别随便乱照一张像来骗我，难不成她真的知道，那张照片照得是…钟学长！」
还让她用飞镖捉十尾鱼，才将钟学长的照片还她，她大喊：「不可能啊太难了。」
心里嘀咕，她宁愿用抢的。
不行！照片得拿回来。
她心一横，闭起眼睛，提上一口气，手攥起，脚步跺下一跃，离地悬空，跳往下一个离她甚远的木桩，她绷紧全身神经、经络、肌肉，让身体的一切似是要凝聚到骨头里，轻盈的感觉开始在心底绽放，就那一秒的成败，成了就站上下一个木桩，败了便落入冰冷湖水中，鱼没有，落汤鸡一只。
她睁眼，她觉得自己落在坚硬的实在物体上，低头一看那木桩周围霜凝成冰，让桩子硬生生粗了一倍不只，而自己根本不是站在木桩上，而是木桩周围的冰上，她吓得赶紧移动一小步，挪移上真正的木桩。
心下疑问，方才脚下的冰如何生成的？
但终究没时间深思下去。
接下来她便无如履薄冰之忧，轻跳轻点便踩踏过剩下的木桩子，要去抢回那张照片。
见她一步步靠近自己，成天青莞尔，似是师父般的欣慰，又似是其他。
成天青当然明白自己没有理由扣留她的照片，但心里仍旧万分不愿将这画归还於她。
郑嫣妤好不容易回岸上，杀气腾腾向他走去。
成天青一步不移，就看着她对自己出手。
「还我！」
郑嫣妤右手一伸要将他手中的照片拿回，谁知他竟突然身一侧，躲过她的手。
成天青只闪躲、避开她的所有攻击，闪避之快，让郑嫣妤都怀疑他是不是有预知能力，能预知她的下一步动作。
她再次出手，这次双手齐用，左手搭上他的右手腕，右手去拿，成天青一招虚晃，一个摆手，右手已出，高举让那照片似是旗帜。
她不甘心也高举手去构，无奈身高差异，只能奔上他的眼。
这般近身搏战，贴近成天青，才认认真真，真真切切的看清他的眉眼，与他脸上细微的笑，那是捉弄的玩笑，那是诡黠的耍闹，奇怪的是，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身上的脂粉香气，铺面而来，卷来复走，萦绕周身，除了上次急於救她时环抱着她腾空跃起那次，如此近身，便是这次了，面与面的贴近，近於咫尺，鼻尖都差点要碰上了。
「为了那张画，至於吗？」这让他更笃定要耍弄她到底。
他一踏，腾起，秋风在耳边轻呼啸，似是呢喃，刮过脸庞。
她的心思一概在那张照片上，竟然随他自然而然踏地腾起，於空却不自知。
「竟不知事情就这麽成了，她已习得这项武功。」成天青内心想着，嘴上笑了。
她见他笑了，笑得如蓝天晴空，那笑容衬在一朗无垠的晴空朗朗中，连心都如云朵般轻盈了起来，空气闻起来也格外舒爽清丽，她从未有过这般感受，像是在半空的感受。
她低头一瞧，见自己竟跃於空中，吓得竟将周身气息恍然一放，整个人直落下去。
成天青赶紧腾出双手去接人，忘了手上的画如何置放，只能丢开。
那照片缓落，飘然於两人眼前。
「糟了！照片！」她惊呼起来，眼前见到了，手却接不来那照片，心中万分紧急。
他神色自若抿嘴去接，竟接到了，两人旋在空中半秒，旋身落地，稳稳妥妥。
她下地第一件事就是往他嘴上去抢照片，他自是不那麽容易让她如愿，身子向下一躺，躲过她的手，身一侧掠过她身边，来到她身後。
「还不放弃！」执拗的姑娘。
「你到底还不还？不还的话，让我看看那张照片照的是谁？我连看都没看过呢！」郑嫣妤气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