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钟响，同学们三两成群地离开教室，往操场移动，也有几余人受不了冗长烦闷的数学课，趴在桌上补眠。接踵而来的是体育课，班长仍不忘叮嘱各位：「记得在体育馆集合，别走错地方了！」
我活动肩颈，起身往体育馆走去。经过操场的路上，听见罗以青大喊着我的名字，她朝我挥挥手，跟身旁的朋友一起走过来。
「你们这节也上体育课啊？」她问道，貌似对於这样的不期而遇感到开心。
「颜齐。」陈俊铭拍了拍我的肩，他笑着说：「一见面就变成我们学弟啦！感觉怎麽样？有没有漂亮妹子介绍一下啊。」
「陈、俊、铭，别急着物色学妹好不好！要是吓跑人家就惨了。」罗以青捏着他的耳朵，他痛得又是唉声叹气的。
我眨眼示意，向他低声说道：「有好货会提醒你的。」
听见这话，罗以青气得一把曳着陈俊铭往操场一处集合，他有些抱歉地跟我道别。我的目光随着他们进入排球场，见到许多熟悉的人影，有的在树荫下休息，有的已经开始打起排球。
那些美好仿佛昨日，熟悉却也陌生，想要抓紧什麽，却捉不着边际。
此时的上课钟声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我缓缓走向体育馆。
体育馆伫立在二、三年级大楼的一旁，与一年级的新生大楼呈对角状，距离有些遥远。也因为相隔不近，平常几乎遇不见我那些老朋友。
我推开大门，大家已找好自己的搭挡，正练习打羽毛球。站在一旁的体育老师看向我，朝我走了过来。他问道：「颜同学吗？」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见他在点名表做了记号，大概我是最後一名进来的学生，当然他会知道我的身份。
这名体育老师相当年轻，体格精瘦、体态结实、皮肤被太阳晒得呈小麦色。说他是老师，却没有教师的沉稳。他眼神散发的光采是如此的蓬勃、富有活力，反而较适合当学生吧。
「找不到人跟你一起练习？」他问道，笑着说。「不要紧，就当自由时间让你们放松。」
我耸耸肩，走到一旁坐下。体育老师似乎对我颇有兴趣，走到我面前，他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光线，他靠着墙：「你这副模样让我想到朋友，你对音乐有兴趣？」
「我只是懒得剪。」我回答，将垂落脸庞的一缕发丝往後拨。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大笑。「小哥也太酷了吧，不怕被教官盯吗？高中可不像大学那麽自由。」
「常有的事。」沉默良久，我看向他如是说。「早习惯了。」
「别放在心上，我自己也当过学生。」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挥汗淋漓的学生们，他拍了拍我的肩：「比起这个让人窒息的社会，我更挺你们。」
他的这番话刺中了我的内心痛处，使我对眼前这名老师有更深的认知，他并不如表面所见的涉世不深。
我故作镇静，试图掩盖内心的波涛汹涌，不知该如何回应老师的期望，找不到任何词汇能精准描述此刻的心情，也许沉默是最好的答覆。
「不用这麽紧张。」他笑着说。「我只是看不惯很多人爱倚老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