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只有我，而没有我们。>
活了近乎二十六年，我从没踏进过警察局一步。可以说我奉公守法，也可以说我幸运，没遇过甚麽要报警的事情。
所以走进去的那瞬间，我感到既陌生又不知所措。
伍其利坐在一排长椅上，低下头，身上好像有伤。Miko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头发凌乱，脸上的妆都溶掉了。
我叹了一口气，带着律师走过去。
「你好，我是伍其利先生的代表律师，来为他办理保释手续。」律师将名片递给当值的警员。
伍其利抬头看了我一眼，感激地笑了一下。
我只是轻轻摇摇头，无奈地叹息。
我真想知道他能闯祸到甚麽程度。
半夜三点钟，他从警局打电话来说自己被扣留了，吓得我差点掉下床。但那时间，我甚麽都做不了，只能等到早上才能联络公司的律师顾问来帮忙。
「他会不会被起诉？」签好担保文件後，我担忧地问警员。
「我们还在调查当中，但对方一口咬定是伍先生动手，要求起诉和赔偿。」警员机械式地回答。
「这个人渣，还敢要我赔他钱？」伍其利哼了一声。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多嘴。
都要被人告了，他少说一句不行吗？
「洪小姐，这件事不用太担心，对方也有动手，取消起诉还是可能的。」
步出警局门外，律师向我解释。伍其利扶着Miko在後面，她看来筋疲力尽。
「那就麻烦你处理了。」
我点头示意，然後先把律师送走。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甚麽事了吗？」电话里伍其利没多说，只让我去保释他。
「我先把Miko送回去，然後再慢慢找你谈。」伍其利环顾四周，不知道在找甚麽。
我看着Miko，她半闭着眼，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难道真的要变成她那样，才有机会让伍其利关心自己一下吗？
「那你呢？你不是受伤了吗？」我伸出手，「我送她回去好了。」
伍其利却缩了一步，「她现在很敏感，不会随便跟其他人走。」
他眼里现在只看到Miko的痛苦，那我呢？他受伤了我心痛，他被人起诉了我担心，这样的我他也不能理解吗？
「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看见他的模样我很害怕，不知道他甚麽时候又会卷进这些事里面。
「现在不是说的好时机。」他顿了一下，「先借我点钱坐计程车回去可以吗？」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这样？保释他借钱给他却还不能知道他为甚麽受伤？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甚麽事。」我坚持。
「我很累，不想跟你争论。」
「我也很累！」我近乎爆发了，「我昨晚加班到十二点才回家，还没睡得着就接到你的电话，然後一直没睡等到七点钟找律师来救你，结果现在你利用完我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知道他不喜欢麻烦的女人，但我的要求真的如此让人难堪吗？
因为怕他不再找我，我一直都不敢大声对他发脾气，也不敢真的对他动怒。但满身的疲倦感，还有他连应酬我也不愿的态度，让我就要崩溃了。
他叹了一口气，「Miko的男朋友一直都有打她，昨天她熬不住把自己关在房间让我去救她。结果那人渣喝很醉居然打我，我才还手。」
「甚麽？」我一怔，「但刚刚在警局里……」
警局单纯将这宗案件列为普通的感情纠纷，没有提及过Miko被她男朋友虐打的事。
「Miko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我没说。」
「你觉得这样是在帮她吗？」我完全没办法理解，「那男人做错事了，当然要起诉他，不然让他继续在外面伤害其他人吗？」
「你没经历过，怎麽会知道Miko的心情？」他看了眼Miko，「不要在她面前再多说了。」
他总是自以为甚麽都懂，每次都说我不知道。如果他能稍微知道我的心情，还会这样跟我说话吗？
「是，我是甚麽都不懂。」我泄气地说，「所以才笨得还帮你找律师。」
我往他手里塞了几张钞票，趁眼泪还没掉下来之前转身离去。
为一个人担忧，本来就不该期望能得到对方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