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唱歌啊？」夏蕴在他身旁坐下，勉强挤出一个有点蹩脚的开场白。
程尚恺朝舞台那的混乱瞥了一眼，不置可否的扬起眉，「我很少唱歌。」
「这样啊……」
夏蕴搓了搓手，突然不知道要接什麽话。
本来她就是因为听到他和Sandy的对话，才一时脑热走到他身边想问个清楚。但真的要问出口时，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她应该直接坦承，「我刚刚听到你和Sandy说话了，第一个游戏是你设计的啊？」
还是委婉试探，「对了，第一个游戏真的很好玩耶！是你和Sandy设计的吗？」
夏蕴暗自叹了口气，不管怎麽问好像都有点别扭，而且自己问这个到底要做什麽……
确认Sandy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听到程尚恺承认，是为了帮助她融入公司，所以才设计这个游戏的？
或是……为什麽程尚恺要帮助她？
但特意问这个会不会有点自作多情，其实程尚恺没想那麽多？
夏蕴绞着手指，思绪一时千回百转。她突然有点後悔自己的沉不住气，搞得现在想问又问不出口，硬要找话题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程尚恺见夏蕴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欲言又止，脸上还不断变换着神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有什麽事情可以直说没关系。」程尚恺思忖了下，「会让你这麽难开口的……跟实习有关？」
程尚恺的话就像是指引，夏蕴灵光一闪，脑中浮现一件她一直很想问清楚的事情。
「那个……你对於我之前交的提案是不是不太满意？」
程尚恺的目光有些疑惑，夏蕴於是又补充道：「周边商品发想的那个提案。」
「没有啊？」程尚恺皱了下眉，对她的提问有些不解。
「没有吗？」这次轮到夏蕴皱起眉，「我交提案给你的时候，你的表情看起来明明就不太满意。」
程尚恺细细回想了一下才说道：「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看到你提了一些满神奇的商品。」
「例如说？」
「例如……塑胶摺扇。」程尚恺迟疑了半天才勉强举出一个例子。
「塑胶摺扇怎麽了？这很实用好不好！」
夏蕴蓦地瞪大眼，出言维护自己的智慧结晶，「像现在夏天这麽热，摺扇就可以拿来搧风啊！而且塑胶摺扇体积小又很好携带，完全不会占据背包的空间，你不觉得很棒吗？」
「但这跟〈三国风云策〉的连结是什麽？」
夏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尚恺，「你没听说过关於周瑜一段很有名的描写吗？『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就是想到这句才发想出塑胶摺扇的！玩家买了这个摺扇除了搧风，还可以体会一下当初周瑜出谋划策的风雅神态！」
程尚恺沉吟了许久，才若有所思地看着夏蕴说道：「这想法的确是满特别的，那你当初开会的时候怎麽没说？」
夏蕴一噎，本来神采飞扬的脸庞有些黯淡了下来，「你们也没问我啊……」
「夏蕴，」程尚恺顿了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是实习以来我一直想跟你说的，你不能每次都等待别人走向你。」
夏蕴垂下眼眸，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但她就是会有很多设想。
其他人会怎麽看她？她的想法会让他们喜欢吗？如果……不喜欢的话呢？
「如果你什麽都没说，这个提案或许会因为没人理解而不被采纳。只有当你表达了想法之後，才有机会发生改变。」
程尚恺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炯然，眼底的那分透彻似乎从来不会被任何事情抹灭。
「万一没有改变呢？你都不会担心失败吗？」夏蕴迎上他的视线，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我当然会担心，但成功或失败真的那麽重要吗？你不觉得传达出自己的想法，比这两件事情更重要？」
见夏蕴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程尚恺挑了下眉继续说道：「更何况，把时间拉长到整个人生的尺度，你回过头就会发现，这些短程中的颠簸几乎不值一提。」
他温润的嗓音中有着沉淀岁月的淡然，还有风平浪静的广阔。
这一刻，周围的声响与躁动彷佛随之静止，尽数退去两人的世界之外。
「你怎麽能这麽理性啊……」
好像不论什麽事情都在掌握之中，所以不曾疑惑。
对於夏蕴的低喃，程尚恺只是轻声笑了下。
他抬眼看了一下远处传来的光亮，站起身对她说道：「所以你上周五开完会就是为了这个心情不好？」
夏蕴也站起身跟上他的步伐，迟疑了半天才说道：「……很明显吗？」
程尚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扬起眉，「我之前不是说了，不管是工作上或心情上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他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夏蕴，语气有些郑重。
「在身为你的主管之前，我先是你的朋友。」
夏蕴对上他清冽的双眸，终於坦然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一阵阵金黄色的光亮从两人身侧闪过，其他人不知道什麽时候收起了麦克风，正各自挥舞着仙女棒发下豪语。
「三国风云策下一个五周年快乐！」
「迈尔斯游戏业绩长红！」
「拿下游戏投资，进军国际市场！」
Sandy更指挥着几人用仙女棒画出公司的名字，围在一旁的众人纷纷拿出手机，彼此笑闹着捕捉最完美的画面。
夏蕴微笑地听着大家的豪情壮志，也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并发布到自己的社交帐号。
一片漆黑中，M、I、L、E、S五个大字并排着，金色的光芒璀璨得彷佛能穿透照片。
而照片下方，夏蕴只简短的打了一句话。
「一起走向更远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