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你跟爱德蒙琼斯是朋友。」隔天的必修课，下课时分凯瑟琳便笑咪咪地凑上来，从後面搭住我的双肩。
「我们不但不是朋友，我还有点讨厌他。」
「蛤？他人缘很好耶，居然会被你讨厌，为什麽？」
「不告诉你。」
「是因为他约你出去太唐突？」注意到我瞪大的眼睛，凯瑟琳适时补充：「Joyce说有人听到他约你出去，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从实招来。」她语气玩味，八卦的心熊熊燃烧，我要招架不住了。
「谁看到的？」
「不知道也不重要，反正你拒绝人家的事显然已经传开了。」
学校小就是这样，大家很容易互相认识、见过彼此的脸孔，所以只要一有什麽，传播的速度也快。想起之前因为布莱恩而被传流言蜚语的日子，我翻了个大白眼，无言以对。
「听说你当时错愕得像快被火车撞到，他一讲你就溜了，超不给人家面子，对方可是艾德蒙欸。」
「关我屁事，为何我要因为他是琼斯就不敢拒绝他？」
「小笨蛋，让妈咪告诉你。」她用食指轻轻地推了推我的额头，被我生气的拍开。「一，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二，大家都爱他。你如果跟他作对，会很惹眼的。啧啧啧……」彷佛我有多不受教，她咏叹似地说着，还顺带摇着她一头褐色的卷发，像波浪鼓一样。
「不过个人觉得，你溜得好，对付那样的男生就是要这样。」语毕见我不答，她又补充：「把握好欲擒故纵的距离，他会注意到你的。」
好久没听见这麽中二的发言了，我指的不单单是凯瑟琳说的话，还包括人人捧琼斯这件事──我的确隐约感觉他是那个小团体的中心。我还以为追逐校园风云人物的剧情不会在大学出现呢。所以呢？接下来我会被霸凌吗？
「他很红？」我问。
「你自己去看他ins的粉丝人数，而且他不只在学校很红。」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嗤笑出来。很红的屁孩？我笑着反问：「玩抖音玩出来的吧？」虽然仅仅是在嘴炮，但据凯瑟琳的沉默，我想我的胡乱猜测中了。
咬着下唇思考了下，倾刻我开口：「我不想……发生跟之前一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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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了今天的课程，我跟凯瑟琳并肩走着，在经过Steven的时候我为他捡起了他掉下来的讲义，他接过讲义的当下瞪着他古怪的圆眼睛，看了我一阵後就快步走开了。
史蒂芬是我们的同学。他留着一头长长的头发、有着细长的鼻子、时常颤抖着的紫色薄唇，他的眼睛又圆又大，可是时常布满血丝、两眼无神。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对他的声音我也几乎没有印象，虽然被他弄得有点寒毛直竖，不过我也没有打算与他计较。
「真是的，难怪会被叫边缘人。」凯瑟琳说，我们继续前进，目光一齐看着同一个方向的史蒂芬远去。
当我们走到了布告栏前，凯瑟琳突然莫名地喊了声：「爱德蒙还是布莱恩？」便抓住我的手指着上头的一张海报。顺着她做了指甲彩绘的指尖看去，原来是吉他社、古典乐社跟热音社三社合办的迎新展，他们办了一场小型的舞会，主办委员上有艾德蒙琼斯跟布莱恩的名字。
她拉着我的手往那几个名字划去，而琼斯的名字下面被人用签字笔调皮地写上了一串号码，还有附笑脸大写的TEXTME!
「我想先把毕展的东西做到一个进度，目前没有打算去。」
「拜托，高，不要那麽无聊，这种活动很好玩的。」凯瑟琳叫道，一副受不了我的样子。「你毕业就要回国了，难道在那之前你不想留下点什麽吗？」
「你什麽时候那麽关心我的人际关系了？」
闻言，她一笑，贱贱地回答：「从我知道你跟爱德蒙认识後。」
往前又走了一段，她突然噢了一声就轻拽着我往某群说着话的学生里面，他们里面有几个正是刚刚在海报上看到的人名，在我能反应过来前我就与人高马大的布莱恩──我曾试图闪避的人──以及抖音男孩琼斯三人组──我正闪避的人──打个正着了。
爱玛这个八卦的疯婆子，运气怎麽可以那麽好？
「嘿，布莱恩。」凯瑟琳欢快地打了招呼，笑的相当地甜，酒窝深深地凹陷，在布莱恩回应时假装不经意的瞄了琼斯一眼，也唤了他：「嗨，琼斯。」
她藏不住笑意，彷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她就是存心搞事，真想诅咒一句人贱自有天收！可惜我的语言能力无法让我传递恨意。Godpunishesbitches?解释起来超级鸟，她不会懂的，所以我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正在跟别人讲话的琼斯停了下来，注意到这边，我才看见他身旁的是史蒂芬……史蒂芬露齿笑？
史蒂芬看着琼斯，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感情，既使琼斯已经转向别人，仍只看着他，就跟平常一样，对周遭的其他事物没有一丝兴趣。为了拉回琼斯的注意力，他争着开口了：「艾德，真的谢谢你……真不愧是你，你好厉害。」他面露崇拜地吞了口水。
琼斯所做的并不是跟其他人一样无视他，而是友善地拍拍他的手臂，露齿笑着说出了真挚得出人意料的话：「不，帮你也能顺便帮我自己复习，你不要太夸张了兄弟。」
史蒂芬点头哈腰，艾德蒙琼斯笑着只差没有摸摸他的头了。远看的话我一定以为他要霸凌他，看来这样想着的我，也有些中二。
「布莱恩，你有多余的票可以给我们吗？我们不小心错过了换票时间。」凯瑟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噢，我有几张公关票，先给你们好了。」挂上一抹温暖的微笑，布莱恩语调大方和缓。和他相处总是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谢啦，有了票我跟Belle就只缺个舞伴兼司机了呢。」她边说眼神边飘过琼斯，琼斯被她的话引过来了。人贱──谁来收了她？！
看着略尴尬却努力礼貌微笑的大男孩，我受不了的说了陪我去厕所就想拉她走，却又被布莱恩的话给拦住。
「等、等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工作人员，不确定能不能空出时间陪你们玩。不过如果你们不介意提早很多到场的话，我可以顺路载你们一起到学校，没问题！」他搔搔头，脸也有些潮红。
「一言为定，我再敲你时间地点。」凯瑟琳显然很满意。
「高，你擦香水？」一道低沉的嗓音突兀地切入了我们的对话，琼斯转过来面向我们正色道，带着好奇微微敛眉。
我抬头望向他，心底恨他干嘛在那麽多人面前跟我搭话。
「柑橘的味道。」他说，突地被凯瑟琳一声「啊！」给打断。
原本她的视线在我、布莱恩以及琼斯三个人间游走，钟声响了，她却像想起什麽似地惊叫出声。原来是她忘了要去视听教室找她丢失的雕刻作业，明天要交。
从不怕麻烦人家的她转过来拜托我时，我是挺想拒绝的。
急急地把两张票都塞给我，顺带掐了我手一把，凯瑟琳在我们离开前悄悄地在我侧耳边说了句凉凉的话：「艾德蒙还是布莱恩？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