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色同行 — 二、月色同行時-3

正文 月色同行 — 二、月色同行時-3

下午近两点,锺月随着杨子容回到诚报总部。杨子容说要先去停车和买东西,让锺月先上楼。何蓓如还没来上班,财经组区域的办公桌,只有赵千谊坐在位子上打电脑。

「嗨,千谊,」锺月打了招呼,「你今天好早喔。」

「嗨,小月,哈啊──」赵千谊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对啊,想赶快写完嘛。」

锺月注意到财经组隔壁的文教组区,潘少英正背对着她们,戴着耳机专心打字;她正想出声招呼,却又觉得好像不该打扰他而作罢。

「喏,给你。」杨子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手中拿着两杯热咖啡,并递给锺月一杯。

「啊……谢谢!」锺月有些惊喜,伸手接过,「我还在想下午需要提神一下呢。」

「喂喂喂,子容你偏心,我怎麽没有!」赵千谊见状立刻大呼小叫,「我昨天也跟你去跑新闻耶!你连一杯饮料都没请,而且也丢我一个人回来写稿。今天竟然还特地带小月回来?太过份了啦!」

「我哪知道你也在报社啊?」杨子容漫不经心地说,「而且我昨天下午很忙,今天是超难得有空回来。」

「吼,不管啦!」赵千谊甩着头发,「我也要喝咖啡!」

「我才刚进来,你难道要我再跑出去一趟吗?」杨子容一屁股坐下,一边掏出笔电,并没有要理会赵千谊请求的意思,「要喝自己去买。」

锺月尴尬病立刻发作,带着迟疑地将手上的咖啡往前递,「还是……千谊,这杯给你喝?」

「不用啦、不用啦。」赵千谊挥挥手,嘟着嘴继续写她的稿,「反正我看透杨子容这家伙了。」

锺月不知该说些什麽,只好也默默拿出自己的电脑,准备工作。

十分钟後,何蓓如一如往常地踩着急促的脚步声出现了。

「唷,子容,今天这麽难得回来写稿啊。」她对杨子容说道,同时招呼锺月和赵千谊。

「偶尔也是要回来给你关心一下啊。」杨子容边打字边说道。

「少来,」何蓓如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但话没说完便止住了,她笑了笑,迳自坐了下来。

杨子容喝着自己的那杯咖啡,没有答话。

这天财经组只有何蓓如、杨子容、赵千谊和锺月四个人待在总部。有杨子容在身边一起写稿,可随时发问和讨论,锺月不由安心许多。赵千谊则不甘寂寞似的,频频来找杨子容搭话,一下子拿她今天跑财政部的新闻来东问西问;一下子又问起杨子容的星座血型,还闲聊起自己今天的装扮。

「我今天真不该穿这件裙子出门的……它太短了,早上急急忙忙要出门采访,脚步一快,裙子就差点飞起来……」

「千谊,」锺月正诧异她竟然对刚认识不久的异性聊起这麽女孩的话题,杨子容便打断了她,「我还没跟小月解释完华光银行的新闻,我们待会再聊行吗?」

「啊──喔,」赵千谊住了嘴,表情看来有点受到打击,但随即轻快地说:「好吧。那等一下你也要帮我解答综所税的问题喔。」

「你还是问万能的蓓如姊吧,」杨子容说,「我又不是跑财政部的,我不熟。」

「可是蓓如姊很忙啊,」赵千谊压低了声音说,一脸没趣的回到她的位子。

「没关系,你可以问我,」何蓓如从电脑萤幕後方探出了头,「我五分钟後有空。」

「啊!好的,蓓如姊。」那句嘟哝竟然被何蓓如听到了,赵千谊微微一惊。

锺月仍瞅着杨子容,心中犯疑:不过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杨子容在对她讲解华光弊案时,话题带到财政体系的腐败;当时他还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地讲着公股体系和政府财税部门全都是个庞大的酬庸系统,始终是同样一批人长期把持,因此不但税制有毛病,连公股银行也有毛病……甚至还讲到查税奖金造成滥税严重的问题,听起来全不像是对财税不熟悉的模样。

但这些也只在她心里过一过。赵千谊暂停了对杨子容的纠缠,她也能因此清静些。

一时之间办公桌旁一片寂然,只闻此起彼落的飞快键盘敲打声。锺月心中开始纠结着另一件事。这几个钟头以来,她一直想开口问杨子容,白鸿砚的座位在哪里?经过几番犹豫,还是想着,先把这天该写的稿子写完再说吧!好不容易写完了,她就快要没有藉口不下班离开了……

「那个……」锺月终於鼓起勇气开口,「子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让你问。」

「我上次有跟你说过,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当编辑……」

「哦,我记得。」

「那……我只是想,因为我不晓得他的位置在哪里,我想你可能认识他,所以……想问你知不知道,我想去跟他打个招呼。」

不知为何,杨子容的目光往坐在距离他们两公尺外的潘少英扫了过去。那眼神有些冰冷、有些压抑,还有些锺月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不过这也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潘少英兀自盯着电脑,一手支颐,看来完全没注意到财经组这边的动静。

「他叫什麽名字?」杨子容注意力回到锺月身上,「说说看,我说不定认识。」

「他……他叫白鸿砚。雪泥鸿爪的鸿,铁砚磨穿的砚。」锺月觉得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杨子容澄澈的双眼闪现一丝诧异,说道:「我知道。他是编辑中心的召集人,座位在三楼。」他停顿一秒,又说:「我先帮你打电话问问,他现在在不在座位上好了,免得你白跑一趟。」

「啊,好呀!」锺月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原来白鸿砚是个小主管!

杨子容拿起话筒,拨了分机号码,劈头就说:「喂,有位叫做锺月的朋友想来找你……喔?」他话说到一半即打住,静静听着话筒另一端的声音,过了半晌才说:「好,我知道了,谢谢。」便挂了电话。

「怎麽了?」锺月忙问。她正专注地盯着杨子容。

「他今天休假,真不巧。」

「噢!」锺月一阵失望,「好吧,那至少我知道他坐在哪里了,改天再去找他吧。谢谢你。」

「不客气。」杨子容突然沉默。过了几秒才又开口:「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吗?」

锺月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脸蛋又热了起来。她想了一会才说:「我……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把我当作很好的朋友。」她那患得患失的心事,又再度被勾起。

「我想是的吧,」杨子容似乎出了神,「你刚才说他的名字的时候,和他每次自我介绍时说的一模一样。什麽样的朋友能有这样的默契?」

「他的名字?」锺月不解。

「──雪泥鸿爪的鸿,铁砚磨穿的砚,」杨子容复述,「正常人不会这样自介的。常见的说法应该是『江鸟』鸿、砚台的砚吧?顶多说个纸墨笔砚的砚。」

「喔,对耶,」锺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有点太咬文嚼字了对吧?」

「对。」杨子容说完这个字,就不再言语,继续修改锺月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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