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朱砂碧玉佩 — 28母子連心

正文 朱砂碧玉佩 — 28母子連心

这是在项家的头一夜,成钰认床,半夜睡得不沉,好不容易到清晨时才不再做梦了。隐约觉得旁边有人守着,时不时的给她盖盖被子,摇摇扇子,昨日受了点罪,让成钰有点惯着自己,她肆无忌惮的睡得香。

再睁开眼时,白纱蚊帐里,项家麒斜靠在她身旁,正柔情似水的看她。

“醒了?睡得真香呢!”那人用手拨她的头发。

成钰把脸埋进被子里,给自己醒醒盹。窗外有佣人忙碌的声音,没有了清早的鸟叫。

成钰猛的掀开被子:“几点了?”

“九点多了。”项家麒笑笑,还是把被子给她盖好:“别急。我娘那边没那麽多事。不是日日要去请安的。”

成钰赶忙坐起身:“那怎麽行,今天才是第二天,就睡懒觉。要是新媳妇也行了,别人还能体谅,问题他们也不觉得我是新婚第一日呀!”她说着掀起蚊帐要下床。

“朱儿,慢一点。我还要和你商量个事。”

成钰穿上拖鞋回身看他:“嗯?”

“你身边没个伺候的人,过去天柱在我身边,可是不方便。我想着,叫他老婆秀莲来伺候你。可是……她过去是伺候舒玉的,你会不会介意?”

“她是舒玉的陪嫁丫鬟吗?”

“不是,从小就是我家的,舒玉来了,秀莲才去的偏院。天柱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们两口子都对我一心一意,我会比较放心。别的下人我不想用。”

成钰坐在床沿上想了想,回头道:“我听你的,这里谁我都不认识,不听你的听谁的。”

项家麒浅笑着轻声说:“朱儿真乖。我就在院子里侯着呢。”说着也从另一侧要起身下床来。掀开帘子时候,他背着成钰,保持那个姿势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成钰眼见着他起身时,用手扶着身旁的家俱,弓着背走的很小心。

“怎麽了?”成钰绕过床,走到他跟前。

项家麒扯出一抹坏笑:“昨日伺候朱儿太累了。”

成钰气得用手拍他:“你小点声,被下人听见了!”

此时秀莲已经端了热水等在门口,轻声问:“少奶奶,要洗漱吗?”

成钰赶忙开了门,看见一个少妇站下廊下,慈眉善目的。

“是秀莲姐姐吧?以後要您多照顾了。”

秀莲听了险些把热水盆掉在地上,以前的舒玉哪里说过这种话,这两位少奶奶名字只差一个字,怎麽差别这麽大?

主仆二人见过了,秀莲伺候着成钰去浴室梳洗。天柱见机进来伺候项家麒洗漱。

项家麒只刷了牙,胡乱洗了把脸,他闭眼揉着胸口说:“早点端来吧。”

段成钰梳洗完毕,看着秀莲给她梳的新式发髻,很是满意。她换了新旗袍,回到卧房时,早点已经摆在桌上。

项家麒坐在床头,看她回来了,起身走到桌边:“来,和朱儿的第一顿早饭。”说着,就亲自动手给成钰盛粥。又把油条点心推到她面前。成钰笑意盈盈的接过碗:“从璧哥哥也吃。今日怎麽不喝酸泔水了?”

“日日喝泔水也不行,怕时间长了,被拉出去宰了。”

话音未落,两人头顶着头,笑成一团。

吃罢早饭,成钰帮着项家麒换长衫,打算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项家麒站在成钰身前,有些打晃,成钰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扶住他的胳膊,帮他系扣子,项家麒突然扶着桌子坐下来,额头上眼见着冒汗。

“怎麽了?”成钰弯腰看他的脸色,这才发现他一脸蜡黄。

“有点累,头晕。”项家麒闭着眼小声念叨。

成钰搂着他,给他擦额头上的汗:“一会儿还是回医院好不好?你这嘴唇都是紫的。总是胸口疼,到底是不是骨头的问题?”

那人却伸出手,捏捏成钰的手臂,对天柱小声说:“去跟老太太说一声,我身子不舒坦,今天就不过去了。”

成钰这才想起要去请安的事,想了想,忙叫住走到门口的天柱:“等等,第一天就不过去,恐怕不合规矩。我自己去去就回。等我回来再给少爷吃药。”项家麒胃浅,吃药稍不注意,就容易吐。只有成钰喂得耐心,能对付过去。

项家麒有些不放心,但也觉得成钰说的有道理,好在老太太是个通人情的,又疼他,自然会疼朱儿的。

老太太的院子一派忙碌,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丫鬟,有的侍弄花草,有的泼水扫院子。还有的乾脆站在廊下聊大天。

大家看到成钰,都是一脸恭敬,又暗暗隐藏着兴奋。毕竟孤家寡人这麽多年的项家麒,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领回这麽一个司令的姨太太,又为了这事挨了亲爹一脚。这一切前因後果,简直够丫鬟婆子们议论到过年了。

成钰只带了秀莲,遇到在院子里有些面子的下人,秀莲会暗里提醒成钰,告诉她这都是大房一派的,还是二房一派的,免得她以後惹了这些难缠的小鬼儿。成钰心里暗道,项家麒果然是粗中有细的人,把秀莲安排给她,省却不少麻烦。

到了堂屋外,秀莲暗中拉成钰的袖子道:“二太太今日也在屋里,她的下人守在门口呢。”

成钰心头一紧,可是此时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跨进门槛。

堂屋里,果然并排坐着两位太太。大房太太她见过了。二太太,也就是项家麒的亲妈,她还是头一次见。

成钰过去一直奇怪,项家麒的眉毛,不似一般男子那麽硬朗,而是浓密的柳叶形状,显得他脸庞的线条格外明媚柔和。如今见了他亲娘,才知道他的外貌是拜谁所赐。成钰暗中想着,若是二太太的脾气秉性,也和项家麒那麽随和就好了。

“哎呦,这是朱儿吧?小时候见过几次,如今都认不出啦。”二太太见了成钰,立刻起身走到门口迎她。

成钰躬身福了福,行了个旧式礼。

“二婶。我是朱儿。”她又抬头,对着大太太说:“娘,朱儿今日来晚了。”

大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像菩萨似的笑:“不碍事,从璧怎麽没来?”

成钰赶忙解释:“就是因为他,才来晚了。从璧今天一早起来就不好受。我就只好自己来了。”

大太太听了,眉头皱着深深的:“这孩子,还是没好利索呢。那洋人医院到底管不管用,要不还是叫个大夫上门来。”

二太太用扇子使劲扇了几下:“这孩子从小就苦夏,胃口不好。”她上下打量着朱儿,见她面色桃红,弱不可查的冷笑了一下:“朱儿,你也得体量一下从璧,他那身子,和别人不一样,不能太操劳了。”

成钰抬头看她一眼,见那眼色似乎也是带着关切,这话却不知道怎麽接。二太太看她不言语,接着道:“一会儿我给你个方子,二老爷新给从璧讨的,最是补气养肺。”

她说话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项家麒这一场病,和他们完全没关系一般。

成钰不好推辞,只得点头。

二太太看看大太太,冲着成钰说道:“你婆婆这是新丧,正是难过的时候,你们当小辈的,也得顾着点父母。不用你们伺候,每日早晚请安总是要的。从璧出去胡闹了这麽久,昨日刚回来,就又把自己折腾病了,往後这个家还能指望他吗?”

成钰一听话碴不对了,本能的辩解:“从璧一直住在医院里,也是担心家里,才急着出院的。”

二太太“哼”了一声:“有病在家里养着岂不是最好,去那洋人医院能看好?他的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三分靠治,七分靠养,自己不注意怎麽行?”

段成钰不再说话了,因为她从这位亲生母亲的话里,没有听到一丝亲情,她以为母子连心的感情总是割舍不掉的。但是看来二老爷一家把项家麒过继後,这份感情也渐渐丧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嫉妒和不平。

项家麒曾经讲过,他亲爹一家,一无所长,完全依附于大房。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大老爷帮衬他们太久,以至於这一家觉得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甚至於大房的一切,也应该归给他们。如今大老爷去世,他们对大房的孤儿寡母不再忌惮,只剩虎视眈眈。

半天没说话的大奶奶替成钰解围:“都快晌午了。咱们姐俩在院子里溜溜,好吃午饭。让朱儿早些回去,看看从璧那里怎麽样了。”

成钰刚要松口气,二太太却说:“那正好,让朱儿陪咱们一同走走,到我们院子的时候,我把那方子拿给她。”

此番话说的大家都无法推辞,只得点头。一行人前呼後拥的往池塘边走。秀莲是成钰的唯一随从,想要回去报个信,又脱不开身,只得跟着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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