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晚曦 [完] — [魔道祖師] 晚曦第二部-之後(7)

正文 晚曦 [完] — [魔道祖師] 晚曦第二部-之後(7)

蓝启仁闭关了好几天。

而且是把自己关在祠堂里,谁都不见,谁也不理。

整整三天,连教学都停了。

长老们什麽都没说,但蓝曦臣却是担心的不得了。

叔父从没这样子过的,叔父在里头会不会出什麽意外?他不吃不喝的……会不会昏倒了没人发现?

就在泽芜君越想越担心,终於等不住,与蓝忘机一起决定直接破门而入时,祠堂的门缓缓由内打开了。

「叔父!」

「叔父。」

蓝氏双璧一左一右,同时上前分立在蓝启仁两侧。蓝启仁微微一愣,见蓝曦臣一脸着急,蓝忘机抿嘴皱眉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

这两个孩子……在担心他?

两人安静的看着蓝启仁,喊了声叔父後便不说话了,完全就是一副准备听训的样子。

真是……从小到大,就这样子没变。

蓝启仁叹了口气。

「我有话和你们说,明日午膳後……明日午膳後,我在兰室等你们,带上他们两人一起来吧。」

「叔父?」蓝曦臣和蓝忘机对看了一眼。

四个人一起?

「我有些累了,有什麽事,明儿个一起说吧。对了,这几天的教学……」

「有长老代教着,叔父不用担心。」

「那就好,宗主,请容我先告退了。」向蓝曦臣行了一个揖,蓝启仁转身便往自己的寝室而去。

看着蓝启仁削瘦挺直的背影,蓝曦臣突然觉得一阵酸涩,他伸手按着弟弟的肩膀,语气黯然的说道。

「忘机……叔父他……为什麽,我觉得叔父看起来……瘦小了好多?」

「……」无语,蓝忘机伸手按上兄长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两人望向渐走渐远的蓝启仁,心中皆是百感交集。

「那只如何?」

「不好!眼睛不够大。」

「这只呢?」

「还可以,不过太胖了。」

「那只那只,你看,那腿多长。」

「长有什麽用?牠都趴在那里大半天了,也不跳,只会挪屁股,不行。」

「那这只呢?」

「……魏婴,为什麽我要跟你一起窝在这兔子圈里对每一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白兔品头论腿?」

「因为无聊啊。」

是的,无聊。

江澄和魏婴两个,正坐在一群兔子堆里,对着成群的白兔们,讨论起哪一只最白最漂亮,气质最好。

蓝启仁闭关那天起,与江澄同来的几名家主们,便先告了辞。江澄送他们到了彩衣镇,并言待他回去後,必当一一登门拜访答谢,众人寒暄一番後便各自分开。

江澄留在云深第二天後,他才终於见到一副宛若快精尽人亡的魏婴,扶着腰,拖着脚的出现在他面前。

「哟,魏无羡,你舍得出门了?」

「……江你大爷,你要结道侣是你的事,尽拖我下水干啥啊?」

好你个明知不可而为之!他居然这麽对待他这个舍身相挺的兄弟?他知不知道他差点真挂在蓝湛床上?

「有吗?」江澄皱眉,他什麽时候拖魏婴下水了?

「……」

魏婴有种想对着江澄吹一整天陈情的冲动。

「不知道现在情形怎麽样了?」

坐着伸展了双腿,江澄双手撑着地,抬头望向一片清澄的天空喃喃说道。

「见招拆招了呗。」直接躺了下来,魏婴双手放在脑後,一同望向清澄的天空。

蓝启仁的异常闭关,让泽芜君甚为忧心,连带着连含光君都有些心神不定,在蓝启仁不吃不喝的关在祠堂里三天後,二人决定不管如何,先把人拉出来再说。江澄和魏婴想着自己算是「头号祸首」,为免蓝启仁一见到他们两个心绪激动当场昏倒,就没陪着人一同前去。

「我舍不得曦臣为难。」

「其实,你干嘛那麽坚持要结为道侣呢?像我跟蓝湛这样不也是挺好的?」除了吃这一点以外。

「……我想跟他一起拜祭江家祖先,让阿爹阿娘知道我替他们招了一个多好的媳妇儿,不管身後谁入了谁家的宗祠,至少,我江家里会有一块他的牌位,名正言顺的。」

而这,才是他非要跟蓝曦臣结为正式道侣的主因。

「……江澄,你这人……明明情商低智商低,为什麽总是能突然做出一件让人感动到心都化了的事呢?」

魏婴感动的频频拭着无形的眼泪,没想到江澄这家伙,甜起来跟他家二哥哥真是有得比。

「感动什麽?这明明就是很简单平常的事,有了媳妇儿,本就要拜祭天地、父母,这是我该给曦臣的,我江澄的人,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江澄。」

「魏婴。」

两人同时往後仰头,目光中,两个衣袖翩翩的美男人正头下脚上的出现在视线里。

「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麽?」蓝曦臣走至江澄身後,弯下身好笑的说道。

「研究哪一只白兔最漂亮。」

「研究出来了吗?」蓝忘机在魏婴头顶处跪坐了下来,一样低头问着。

「研究出来了,我面前这一只冷面兔最漂亮。」魏婴笑着拉了拉蓝忘机的抹额带子。

「明明就是我面前这一只儍笑兔最漂亮。」江澄立时回了过去。

「好好好,你江澄的都是最漂亮最好的。蓝湛,先生怎麽样?」翻了个身,魏婴蠕动着身体,把头靠在蓝湛大腿上问道。

「……」蓝湛抚着魏婴的头发,无语的看着他。

「怎麽?有事?」江澄立时坐直身体,将蓝曦臣拉下坐在自己身边问道。

「……叔父说,明日午膳後,要我们四人一起去兰室见他。」

「嗄?」

「嗄?」

云梦双杰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不解的各自看向心上人。

再次站在兰室面前,江澄跟魏婴都不禁感慨的叹了一声。

当年……当年……当年他们站在这间兰室面前时,可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啊,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四处作死的一群混小子们。

而现在,当他们再站在这里时,一个是已经死了又被献舍重生的夷陵老祖,一个是已经成了云梦江氏的宗主,期间的恩怨纠缠你跑我追的,真是想起来都脑疼。

跟在双璧後头走进了兰室,台上,蓝启仁已盘坐在矮几之後,正端起茶盏喝着茶,见他们进来,只淡淡的说了声「坐」。

蓝曦臣和蓝忘机跪坐在台前两张矮几後,江澄跟魏婴对看一眼,江澄拿了个蒲团直接放在蓝曦臣旁边跟着跪坐,对坐前排有阴影的魏婴挣扎了一会儿,也摸了个蒲团放在蓝忘机旁边,跪坐了下去。

蓝启仁见四人两两成对的坐着,眉一挑,手里的茶盏差点没被他捏碎。他放下了茶盏看着底下四人,一时间竟是相看无语。

蓝启仁看着自家出色的两个侄儿,不论人品相貌,修养才学,在在都是名门典范,原本也没想着一定要两人娶妻生子,毕竟先祖蓝安就是个出家人,凡事重缘份,可是……可是瞧瞧他们两个都找了个什麽人?

严谨的忘机,居然会被个放浪不拘,修鬼道,炼走屍,一身邪气,满脑子歪路的魏无羡给拐了!

虽然事後他也才知道,他会走上这条路,温家的迫害是主因,但看看他们两个,不会相差太多吗?

莫不成是鬼道里也有什麽蛊惑之术?他家忘机被狐媚了?

而曦臣……也不是说江澄有什麽不好,但有必要兄弟俩个都被同一家的男人给拐了吗?云梦莲花坞是专门来诱拐他姑苏云深不知处的吗?

「……这几天我在祠堂里想了很久……」终於开了口的蓝启仁看着几上的茶盏缓缓说道。

「当年,宗亲们决定把扶养你们的事交由我负责,我担起这责任,对你们两兄弟的教导,永远都是比别人严厉,而你们也没让我失望,表现的比我想像中更好,甚少让我操心。」

「曦臣,忘机……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麽你们两个最後都决定要走上这异道殊途呢?青蘅君将你们交给我,我却把他两个孩子都教成了这个样子……我以後,要用什麽脸去见他?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蓝启仁一脸茫然,他不管怎麽想,就是想不出来,为什麽他会把两兄弟教成这样子?他以後到了黄泉路,若见到了兄长,他要如何告诉他「兄长,我把你的两个儿子都教成了断袖啦」?

难不成真是他教导有问题?那麽,那些来姑苏求学的仙家子弟,会不会也被他教成了……

「叔父!」

蓝曦臣跟蓝忘机对看了一眼,同时起身来到蓝启仁案前跪下,江澄跟魏婴顿了顿,目光相交,却都是暂时按兵不动的继续跪坐在蒲团上。

「叔父,虽然……我跟忘机都称您叔父,但在我们心里,其实早已将您当成了父亲来看。」

父亲……?

「曦臣还记得,忘机小时候,有一次发了烧,怎麽睡都不安稳,是您抱着他,哄了一夜,直至天明忘机沉沉睡下,您也没离开的守了他一天,直至他烧退醒来。」

那一次……啊……是了,忘机那一次烧的严重,他担心门人顾不好,乾脆自己亲自照看,这麽说……他顾了忘机二天?

「兄长有一回贪玩,没完成您交待的课业,您罚他在藏书阁多抄三遍,兄长整夜没睡的抄写,您也在藏书阁外陪了兄长一夜。」

藏书阁?是了……那几天下雪,夜里冷,我担心曦臣一人在阁里抄写会冻昏,在外头陪了他一夜,奇怪,他们怎麽会知道?

「叔父待我们,如侄如子,我和忘机的心里,早已将叔父视为父亲看待,您对我们两兄弟的教导和惜爱,我们感念在心,也从不或忘。」

两人同时俯身向蓝启仁一拜,起身时,身旁已各自跪了一个人。

「忘机和无羡,十三年的守候。我和江澄,自相识到相交,又何止十三年?叔父对我们两兄弟的苦心和期望,我们都明白,只是……动了情,交了心,分不了了。」

两人望向身旁的人,四人同时相视而笑,再转首,四人一起向蓝启仁拜伏下去。

「望叔父成全。」

异口同声的一句成全,蓝启仁看着底下四个跪伏的後辈,这四个,都是他教过的孩子,而今这四个孩子齐齐的跪着,只望他一个成全……

蓝启仁静默了很久,终於,他仰首轻叹了一口气。

「都起来吧。」

「……」

「我虽是你们长辈,你们敬我如父,我也着实心慰。但既使如此,曦臣你贵为一门宗主,道侣之事,你决定便成,何需要我同意?」

「叔父?」抬起头,蓝曦臣语气显得有些慌急。

「你要和江宗主结为道侣,吩咐下去便成,身为蓝氏门人,自当以宗主命令为主,我同不同意又有何差别?」

「可是叔父……」

「我本就无权同意或反对,只是……眼下年关将近,诸多事项待办,道侣一事,宗主何妨延至正月十五之後再议?」拿起茶盏饮下那已微凉苦涩的茶汤,蓝启仁眼角没少瞄到蓝曦臣那又惊又喜的表情。

唉……谁说女大不中留?男大更不中留啊。

「多谢叔父。」四人再次向蓝启仁深深一拜後起身,蓝启仁看着江澄手快的去牵扶着曦臣,而魏婴……啧,赖在忘机身上被抱了起来。

「既然道侣之事已成,晚吟在此想向叔父再讨一事。」待蓝曦臣站好身,江澄又向蓝启仁行了一个揖说道。

「江宗主又想做什麽?」蓝启仁没好气的问道。

「晚吟父母俱已不在,家中也没什麽长辈,结为道侣的仪式,晚吟想就直接在姑苏举行就好。」

「……也行。」想了想,蓝启仁点了点头,同意了,可惜下一秒江澄说的话就让他後悔了。

「既是在云深不知处举行,那当日我和曦臣也要依蓝家之礼,身着乘光伏龙装行礼。」

「你说什麽??」蓝启仁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朝江澄丢过去。

「乘光伏龙?我也要我也要!蓝湛,那天我们两个也一起穿,藉大哥之便,我们四个一起结道侣,穿喜装。」

一听到乘光伏龙,魏婴眼睛都亮起来了,当年因蓝曦臣中蛊,他根本没有机会好好儿的「享用」难得穿得一身引人遐想的蓝湛,若能一起穿,到时……嘿嘿嘿……

「好。」假装没看到魏婴那一脸的淫笑,让魏婴有求必应的蓝忘机当然应好。

「江澄,你……」没想到江澄有此一求的蓝曦臣有些不解的看着江澄,待他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慾望时,当年在金麟台後山廊道里,两人颈项相交,唇舌交缠时的话语在蓝曦臣脑海里响起。

“还有,这衣服,先别脱了。”

“我想要亲手替你脱……”

「……」

蓝曦臣哑然了。

当天,几名路经兰室的蓝氏门生们,都听到了自兰室里传出了一声「滚」,接着就见着了自家宗主跟含光君,还有江宗主和夷陵老祖,四个人有些急促的疾步走出了兰室。

过了几天,泽芜君正式对云深不知处下了命令。

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江澄和蓝曦臣;魏婴和蓝忘机

于仲月(二月)十五,在云深不知处,正式结为道侣。

「蓝湛,你看你看,有在卖烙饼,我要吃那个。」手里还拿着颗热蕃薯,魏婴闻到那香喷喷的饼味,立时又拉着蓝湛往那个卖烙饼的摊位跑。

「吃吃吃,一进镇口就吃个不停,你们蓝家是没喂饱过他吗?」跟在蓝曦臣身边,江澄一脸嫌弃的看着蓝忘机掏钱替魏婴买了一个大烙饼说道。

「蓝氏的饮食一向粗淡,别老说无羡,你手里不也拿了一个肉包子跟一个咸饼?」蓝曦臣好笑的看着才刚吃完热蕃薯,正要吃包子的江澄。

「咸饼是要给你的,我只是替你拿着,那个卖包子的都没人去跟他买,我看他可怜跟他买了一个罢了。」啃着包子,江澄大人说得一派理所当然,蓝曦臣回首看着那大排长龙的包子摊。

没人买?他们排了有半个时辰的队吧。

「对了,这咸饼要趁热吃比较好吃,你要吃吗?」一个包子三、二口就吃完了,江澄看着另一手的咸饼,递到蓝曦臣面前问道。

「……我不饿,你替我吃了吧。」瞧他眼睛看着咸饼发着光,蓝曦臣哪好意思吃?再说了,他们出门前才刚吃完饭。

「好吧……哦,有在卖驴打滚?生意真不好,曦臣,我们去跟他买一个捧捧场。」咸饼吃一半,江澄一闻到那甜甜的豆馅香,立时又拉着蓝曦臣走了过去,结果在摊位前又和蓝忘机魏婴碰了头,四人互看一眼,魏婴跟江澄同时开了口。

「老板,驴打滚来一份儿。」

蓝曦臣跟蓝忘机有些无言。

蓝曦臣四人是忙里偷闲的一起到彩衣镇逛逛。

虽然结为道侣的日子已定,但各自身为宗主的两人,在年关将近时也是特别的忙碌。

置办年货,要上门拜访的仙家,还要到姑苏让染织署的人量身裁衣试衣。

江澄反倒是四人中最忙碌的一个。

今儿个是因为喜装最後一次的试衣已完成,接下来就剩裁制,趁着还有空档,四人乾脆一起到了彩衣镇休闲一下。

结果魏婴跟江澄一到镇口就开始吃吃吃。

没办法,蓝家那饭菜……唉……吃过的人就知道啊。

「说到彩衣镇……忘机,我记得,你爱吃这里的枇杷吧。」像想到什麽似的,蓝曦臣笑着看向弟弟,蓝忘机微微一顿,一边的魏婴立时黏了过来嚷了。

「枇杷?你喜欢枇杷吗?我也喜欢吃啊。」

「……还好,偶尔吃还不错。」

「当年我让他买一筐回去,他不理我,还跟我闹脾气呢。」

「买一筐?你们专程来彩衣镇买一筐枇杷?」

「呵呵呵,无羡,你忘了?我们第一次一同到这里除水行渊的事?」摇摇头,难怪忘机常常生闷气,无羡真的很会忘东忘西啊。

「啊……啊啊啊!我记得我记得,那个叫什麽石头湖水行渊的,我记得的。」

「……无羡,是碧灵湖,不是石头湖。」

「对对对,碧灵湖嘛,不是石头湖,那时,还是蓝湛救了我呢。」魏婴边吃边点头,嗯……这驴打滚里的豆馅真香真软真好吃。

「……你买了一个枇杷说要给我,结果转头就给了江澄。」两情相悦前就念念不忘,两情相悦之後,蓝忘机特别执着魏婴要给他的东西最後却给了别人。

「咳、咳嗯……那今天,我多买一个给你,而且我亲手剥给你吃好不好啊?」要死了,都几年前的事了啊?而且……他有买枇杷要给蓝湛?有吗?有吗?

「……花我的钱,不是你的。」当年那一个枇杷还是魏婴自己掏钱买的,现在是自己花钱买给自己,不一样。

「那,花我的钱,你自己吃。跟花你的钱,我喂你吃,你要哪一种?」将最後一口糕点吞进嘴里,魏婴还舔了舔手指上的豆馅,轻挑的看了一眼含光君。

「买一筐,你喂我。」眼睛直直的看着魏婴舔手指的动作,蓝忘机还在想一筐会不会太少?或许他该买一船……

「你还能再更恶心肉麻一点吗?这里是外头!少给我们丢脸!」鸡皮起了一手臂,江澄真想一脚踢在魏婴屁股上。

「啧,江澄,这你就不懂了,情趣。情趣!你知道不?」

「由你嘴巴说出来都变猥亵!」

两人斗得火热,另外两人早已习惯他们三不五时的打嘴仗,乾脆自个儿聊起天来等两人吵完。

「不过,说到那个水行渊,大哥,应该是早已除去了吧?」跟江澄斗了一下嘴,魏婴像想起什麽似的丢下江澄跑去问人。

「射日之争时,我便已顺势除去,那里现在变得挺漂亮的,要去看看吗?」

「好啊好啊~~咱们租船去。江澄,咱们来比谁划的比较快。」

「谁要跟你比啊!曦臣,我们坐一艘,别理他们去。」给了魏婴一个鄙视的眼视,江澄拉着蓝曦臣便去找船家租船,理都不理後头嚷嚷叫的魏婴,四人找了一圈,结果因年关将近,大家都要用船,居然没找着一艘空船,最後,是一个船夫正要回家载货兜售,刚好他住的地方离碧灵湖不远,答应了载他们一程。

魏婴拉着蓝忘机率先冲到船头,屁股一坐,直接仰躺在跟着坐下来的蓝忘机腿上,江澄牵着蓝曦臣站在船中央,後头的船夫撑着篙,让小船缓缓的驶进了往碧灵湖的河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闹过水行渊的关系,往碧灵湖的河道两岸民居并没有增加多少,静谧依旧,四人成了两堆,各自说着话,直到船夫在一栋民屋前停了下来。

「客人,不好意思,我家到了,容我上去拿个东西就来。」戴着斗笠的船夫放下篙,跳上了河边的石梯往上走,这段的河道颇宽,江澄看着两旁稀落的民居,望着蓝曦臣说道。

「这里幽静宽广,却没什麽人居住,实在可惜。」

「可能是出过水崇的关系,虽然已经除去,但普通百姓对此还是挺有忌讳的,也因此,碧灵湖的山光水色得以保留,景色甚美。」

「我倒觉得,有你在的地方,才叫美。」伸手替蓝曦臣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江澄轻笑说道。

「你还能再更恶心肉麻一点吗?这里是外头,少给我们丢脸。」抖了抖肩头,魏婴学着之前江澄说的话,笑嘻嘻的对着天空说道。

「我打算咱们结为道侣那天,把仙子牠们一家子都带来一同热闹一番。」

「江澄!没这麽卑鄙的!仙子牠们一家十几条狗啊!」一想到十几条大狗聚在一起,魏婴头都麻了,他吓的起身坐在蓝忘机腿上,抱着人对着江澄喊没良心。

「无羡,江澄开玩笑的,江澄,你别老故意吓他……」心跳有一瞬间的失速,蓝曦臣拉了拉江澄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才没那个空理他……曦臣害羞了?都不看我了?」看着蓝曦臣一副无措又要装镇定的样子,江澄就觉得可爱,自从他发现蓝曦臣对情话的抵抗力根本是零的时候,他就爱突然的跟他说上一句,然後看他哑然、害羞,最後连看他都不敢看的样子,每每都令他又爱又怜。

「……这里是外头……啊!」头转得更偏,蓝曦臣话才说一半,突然船身一个晃动,一时不备的两人顿时脚步踉跄,同时,一个黑影袭向蓝曦臣,江澄立时将人护在身後,黑影直接击中江澄肩头,蓝曦臣只听到江澄一声闷哼,接着就是碰的一声,竟是一块砖石击中江澄後掉到船上。

「江澄!」

「小心!」硬是将蓝曦臣护在身後,江澄眼一抬,眼前民居屋顶上,戴着斗笠的船夫已扬弓射出了一箭。

船头魏婴两人因为都是坐着,而且还是一个人抱着一个人坐着,船身摇晃时,蓝忘机护着魏婴,两人一时间竟难得有些忙乱,待两人惊觉不对时,破空声起,一支金尾羽箭已射进江澄右胸口,箭身一朵金星雪浪,白的刺目。

那是一双满带怨恨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江澄并不陌生。当年云梦灭门时,他自己就是这个样子。

怨恨老天无眼,怨恨自己无力,怨恨仇人猖狂!

而今,他又再次看到了这样的一双眼睛。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江澄!江澄!」

「蓝湛,别让他逃了!」

「江澄!你别吓我……江澄!」

胸口的剧痛让江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即使如此,他还是紧紧的把蓝曦臣护在身後,咬着牙硬挺的站着。

「江澄,大哥没事!你先坐下,先坐下!」

「江澄,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我没事,我没事!」

眼前是魏婴难得焦急的脸,耳边是蓝曦臣焦急的呼唤声,江澄喘着气,冷汗直冒,脸色苍白的抬头,前方,含光君避尘蓝光烁烁,直接削断了弓,接着左手一扬,一条琴弦将那船夫綑了个七、八圈,那船夫也没什麽抵抗,斗笠下的眼睛只是狠狠的盯着江澄,带着懊恼和不甘心。

羽箭射来时,江澄也同时发动了紫电,若非电流弹开了羽箭的轨道,此时,那箭已是插在他心口上了。

「江澄!你他妈的给我坐下!」

「晚吟!」

一声哀凄的呼唤,江澄心神一动,人终於缓缓的跪倒下来,他身後的蓝曦臣也顺着他的动作,扶着他慢慢的跪坐在船板上,而当他看清江澄胸口上那一枝金尾羽箭时,他差点连呼吸都停止。

金羽做尾,箭身上一朵灿烂盛开的金星雪浪,那是兰陵金麟台,只有金家的人才能持有的金羽箭。

「大哥,先把箭折断……大哥?」

「……金羽箭……为什麽?」

「魏婴,让开!」将人提到船上,蓝忘机一掌劈晕了那个船夫,接着喊开了魏婴,避尘剑光一动,斩断了半截箭身。

「……我……没事……曦臣……你……」躺靠在蓝曦臣身上,江澄气息不稳,艰难的仰首看着已失了镇定的爱侣,唇边漾起了一抹僵硬的微笑。

「……这次……我终於……护到你了……」

终於……他不会再看到他受到伤害了。

「江澄……江澄……不……不要……」

「大哥……你别急,血是红的……红的……代表箭头无毒,江澄中箭虽深,但应该没有射中要害,他能救回来的……可以的!」

「兄长,魏婴,冷静点……兄长?兄长!」

完全没听进去任何的声音,蓝曦臣紧紧环着躺靠在自己大腿上的男人,看着那自胸前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那紫色的衣袍,就像当年,被他一剑刺穿胸口的阿瑶一样,血迹斑斑。

明明已疼到冷汗直流,却还是硬要笑着安抚自己的男人……

江澄……会死……?

念头闪过,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同时间,一声空灵清脆的铃声响起,蓝曦臣呼吸一窒,待他再回神,一声声清脆的铃声轻扬,竟是四人腰间各自系着的清心铃同时响起。

江家银铃,定神清明。

铃声不刺耳,轻柔缓缓的响着,蓝曦臣觉得自己的心绪慢慢被铃声抚平,他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点了江澄胸口止血的穴位後,立时又撕开了男人衣襟,那箭头已完全没入胸口,虽点了穴,但血还是不断的涌出。

蓝曦臣眼眸一黯,裂冰飞舞,一曲箫音破空响起,江澄的胸口竟开始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薄冰冻住了血,与此同时,银铃也同时停止了响动。

「忘机,你带得动无羡跟那个船夫吗?」见江澄胸口的血已经止住,蓝曦臣抬眸望向蓝忘机,神态已恢复了冷静。

「没问题。」

「回门。」

两人动作一致,同时挥出了朔月跟避尘,银白和湛蓝色的剑光交错,蓝曦臣抱着江澄,蓝忘机一手揽着魏婴,一手抓着那船夫的後领,一前一後御剑飞离了河道,直奔云深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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