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隼,我不知道我为什麽要这麽做,但的确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像鸵鸟一样躲起来,假装那些事从没发生过。」佟汐染悠悠缓缓地从痛苦的记忆中回到现实。
「别怪自己,你是出了意外,脑部受伤才失忆,没有人会怪你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若不是危险找上门,我也不希望你想起来。」那段过去里,他也有错,不知如何弥补的前提下,他也曾庆幸她的忘记。
「项隼,你对我那麽好,我怎麽可以这样对你⋯⋯」她扑到他怀里,痛恨着自己,抬眼望向项隼,语气惶然地说:「我该怎麽帮你?我可以做些什麽?」
关於记忆的回溯,佟汐染只想起了自己过去所犯的错与荒唐,中间还落失了很重要的东西,那是潜意识想永远藏起来的部分,因此她对项隼充满了歉疚与懊悔。
看在项隼眼里,这样的她更加令人心疼,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想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直接面对危险,可现在,别无他法。
「我希望你勇敢,因为我需要你去引幕後的朱萸。」项隼双手握着她的双臂,深深望进她眼底。
「朱萸?」忽然从项隼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佟汐染有一阵懵然。
「嗯,我怀疑恐吓案幕後主谋是朱萸。」
「怎麽可能⋯⋯」她模糊记忆里的朱萸姐是一个很优雅、说话很温柔的人。
「恐吓案发生前,她和范伟有密集的通联。原本我只有三成把握,但听了你刚刚说的那段後,朱萸是主谋的可能性又提高了。」
「那范伟呢,他为什麽要出面恐吓我?俞剑锋曾经跟我说,是朱萸姐让他带语洁去参加派对的。」
「谢语洁是朱萸安排进去的?」这算是个关键点,如此,案子又多增添了一个疑点,项隼思忖着,又问:「范伟知道吗?」
佟汐染摇头,「这事朱萸姐要俞剑锋保密,只能让范伟一直误会是我们把语洁带坏的。」
那麽,朱萸为何要保密?她让谢语洁进派对做什麽?
「染染,你还记得自己去那个派对都做了什麽?」尽管十分抗拒,但项隼还是必须知道真正派对的情形,他艰难地问出口。
「我就去那喝酒唱歌而已,俞剑峰不会让我待太久,通常女孩子越来越多的时候,就会陆续送上毒品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时候他会把我带走,送我回家。」
「谢语洁也是那些女孩子之一吗?」
「对。我知道她们都是去卖的,我也劝过语洁,可是她说她需要钱,范伟让她背了很多债。」
「你和范伟认识吗?」
「不能说认识,就见过几次,都是他来找语洁要钱的时候,因为我也不知道怎麽处理,所以都是俞剑锋出面。」
「所以他才会对你和俞剑锋有那麽深的敌意?」项隼推敲着个中关系,实在觉得错综复杂。
「嗯。语洁会进派对,严格来说她是自愿的,因为她需要钱,朱萸姐就把她介绍给俞剑锋让他带进派对,我们也才会认识。范伟如果要找带语洁进派对的人报复才进行恐吓,那人就是朱萸姐啊,怎麽可能幕後主谋又是朱萸姐呢?这不互相矛盾吗?」
「你说了,范伟并不知道是朱萸让俞剑锋带谢语洁进派对,而且,以目前客观条件来说,范伟并没有能力和资源来搞这麽大的案子,幕後绝对有人。当朱萸有自己的谋画,需要执行的人时,范伟正是绝佳人选,正好他又讨厌你和俞剑锋,这一场恐吓戏码演起来自然逼真。」
「可是范伟为什麽要跟朱萸姐合作?」
「我想他的动机很清楚了,他缺钱。加入这个计画,范伟不只能收钱,还可以为谢语洁的死出一口气,他为什麽不合作?」
「那朱萸姐呢?她的目的是什麽?」项隼逻辑清晰,说得的确很有理,但她仍是不明白。
「那就得她自己出来讲了。如果我所推测的案情走向没有错,你和范伟见面的时候,朱萸会现身。」
「所以我去见范伟的时候该说什麽?」
「把你刚刚告诉我的事,再告诉范伟,让他知道真相。最重要的是,必须说出谢语洁会进派对,是因为朱萸,让他们彼此起矛盾,我们才能拿回主导权。」
项隼的策略听上去很有效,但她很怕,还是很怕,抖着声问:「你会陪我进去对吧?」
「会。」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这一次,我再也不放手,天涯海角都陪着你。」
*
『距任务目标提出见面时间前12小时』
刑侦局会议室里聚集许多员警,正进行「危机处理行动编组」的勤前会议,气氛相当凝重。
事情发展的结果是项隼最不乐见的走向,依旧查不到范伟或朱萸的消息,经过和姚乾坤的一番激烈讨论,项隼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坚持单独陪染染赴约的决定失了专业判断,於是最终仍是妥协。
他报请上级紧急启动「危机处理行动计画」,由侦查大队大队长秦城担任行动指挥官,重案组派出A、B两小队担任行动组,并出动刑侦局专业谈判小组以及特勤队作为最後的攻坚组。
此时,项隼正对所有成员进行行动计画简报,最後做下结论:「由於范伟要求不得报警,本行动部署应秘密进行,我已经联系Mhotel全力协助,由我陪佟小姐入内谈判,我不会带任何武器。」
大队长秦城听完项隼的规划後,沉吟了一阵子,才开口裁示:「编组和部署都可行,只除了一点,你陪着去,妥当吗?」项隼是局内受过高级训练的谈判员,原本顺理成章是谈判组组长,然而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他的前妻,理应避嫌。
「大座,谁去都会让范伟看出佟汐染报警了,我是她货真价实的男友,不会有破绽。另外,请你相信我的专业。」项隼的解释,同时也公开了和佟汐染的感情关系,这一次,再也不躲躲藏藏了。
他一身白衬衫笔挺地站在秦城面前,坚定的神情撼动了在场所有人。
「好,整个谈判小组会给你意见,切记秘密通讯器绝对不能关。」虽然心里还是有疑虑,但秦城最後还是选择相信他。
「是。」项隼朝秦城行了个举手礼,回到座位上,身边是此次攻坚组的组长——特勤中队队长严恒,也是他的好兄弟,向来沉默寡言,在他坐下时,轻轻说了一句:「放心,我会当你的後盾。」
那句话,向来是他出任务前,最踏实的保证。
「谢谢你。」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