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也是他写的……」指甲在手心里压出了痕迹，明明全是臆测而已，向妤璟却有种想哭的感觉。「或许那是在求救呢？他已经这麽痛苦了……」
「我们不会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说不定是报复呢？」
「为什麽会是……报复？」
「为什麽……」吕妃柔重复了她的话，随後声音立刻恢复轻快，着急地解释：「我只是打个比方啦！对不起，我可能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在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就看了那个故事，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因为看的时候很不舒服，那种感觉就一直挥之不去，聊六趾猫的其他作品都可以，但就是这篇我讲不出什麽来，抱歉。」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知道你对这篇故事有阴影，对不起。」向妤璟也终於放松下来，尽管没能继续讨论，但至少污浊的空气散了，能喘口气了。
吕妃柔好像还没能释怀，左顾右盼地寻找着能够转移话题的素材，最後锁定在床头前的相框。
「是妤璟吗？这是你和奶奶的合照？把合照放在床头，你们感情应该很好吧！」
向妤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颤了一下。「那不是我奶奶。」
「那是？」
不想引起怀疑，向妤璟压抑着堵塞在胸口的东西，故作轻快地说：「是之前访问过的婆婆，合照洗出来之後就一直放在那了。」
「访问？妤璟是记者吗？」
她闪避了对方扫过来的眼神。「以前是新闻系的，但没再做相关的工作了。」
「这样啊。」幸好，吕妃柔似乎对这话题不那麽有兴趣，反倒突然问起了别的。「那相框旁的那截铅笔呢？用得这麽短了还留着，是很重要的宝贝吧！」
「铅笔？」向妤璟一时还没意会过来，等吕妃柔指给她看了，她才知道她在说什麽。「那其实不是我的，是在楼梯间捡到的，莫名其妙就被我放在那，一直忘记丢了。」
说着说着，她起身打算去把它给丢了，却被吕妃柔拦下。
「那铅笔如果你不要的话，能给我吗？」
向妤璟困惑地停下动作。「可以是可以，不过短成那样，也不能写了吧？你要那做什麽？」
「我觉得很有价值啊！因为很少能看到用得这麽短的铅笔，不是吗？」吕妃柔边说边拿出手机。「这样摆看起来意外地有些美感呢，借我拍一张照喔。」
「喔……」向妤璟不懂艺术，看不出这究竟哪里有美感了，但总归是不要的东西，就随便她怎样吧。
两人又再多聊了一会，等饼乾都享用完了，向妤璟才送吕妃柔到门口。
「今天很开心，虽然中途有点不太愉快……希望妤璟你不要太介意。」临别前，吕妃柔还在惦记着刚刚的事，怯生生地赔罪。
「真的没事，你才是，不要太介意了。」
向妤璟用微笑示意她不用担心，但吕妃柔好像不这麽想，歉疚地说：「作为赔礼，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我前几天刚得知了一个小道消息，说六趾猫的《如梦似幻》最近要出版加了插图的绘本版，虽然你都已经收集齐了，但我想那还是很值得收藏的喔！我自己也打算买一本！」
「真的吗！」早在阅读的时候，向妤璟便觉得这个故事很适合做成绘本，没想到如今要成真了，她还真有点兴奋。「你从哪里知道的啊？我也去追踪了几个粉丝开的粉专或社团，都没看到这个消息。」
吕妃柔把食指放在唇上，漾开了神秘的笑容。「秘密。」
或许死忠书迷们和出版社都会有些特别的联络管道，便於宣传和扩散消息吧！向妤璟没有多想，单纯地为这好消息高兴，也有点埋怨明明见面机会那麽多，魏承勳或何仲瑞却完全没向她偷偷透露过。
看向妤璟开心的样子，吕妃柔这才安心地抚上门把。「期待下次见面喔！希望我们那时候都拿到新书──」
话还没说完，才推开的门便被挡住了。两人一齐望向门外，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魏承勳！」向妤璟惊呼，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她。「你来……啊，我帮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住在隔壁的魏承勳，这是我朋友吕妃柔。」她急急忙忙地替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说完後却发现两人互看着对方。因为吕妃柔背对着她，她无法得知她的表情，在她对面的魏承勳则一脸愕然，向妤璟第一次见他这样。
她的眼神来回在两人之间。「你们……认识吗？」
魏承勳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吕妃柔先出声了。
「好久不见，承勳。」她说，感觉空气中满是甜甜的腻人气味。「没想到你也住这啊，好巧。」
魏承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应答。吕妃柔也不在意，转头对向妤璟道声「下次见」，便钻过了魏承勳和门之间的缝隙，离开了。
向妤璟的脑袋顿时混乱起来。他们俩认识？难道吕妃柔早就知道六趾猫的真实身分是谁了吗？还是他们是以作家和粉丝的关系认识的？只是魏承勳出书以後没办过见面会或签书会，吕妃柔纵使是死忠粉丝，也不可能见过他吧？她刚刚也叫他「承勳」，感觉很亲密，不像是粉丝关系。这样到底是……
她的眼光瞟向魏承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话说回来，他刚刚是来找她的对吧？
她在呆愣的魏承勳前挥手，看他回神了，才问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吗？」
魏承勳迟了几秒，才很快地吐出两个字：「取材。」
他说得太快，向妤璟没听清。「你说什麽？」
「我说──」他这次放慢了速度，非常清楚地和她重复了一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取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