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下）（回来啦！）
该说，他承认他的反应是有点太夸张。
──可这怎麽能怪得了他呢？
稍稍吁气，郑人炜整理脑中纷纷、试图抚平心中震惊。
他扶额，是稍感冷静。
然後……他这才勉强望清眼前这个长的跟崔予馨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真要说，今天这一上午，他只觉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崔予馨。
先不说崔予馨这个黎组长教专业教徒，黎蕴嘉扭伤後，她只请了一天假陪黎蕴嘉，就销假回来乖乖上班。
更不用说，她刚刚开会时，居然还自告奋勇说要作会议记录的奇蹟行径，甚至刚才……
「傻蛋，刚刚你在会议上，跟陈襄理说的是真的？」
剑眉一皱，郑人炜视线锁紧崔予馨翻着会议纪录的专注侧脸，他忍不住继续追问，「你真的愿意代替小黎去台中出差？」
「……」一问再问，崔予馨是被他的逼问惹到真心火大。
她恨恨抬眸。
「对，我就是要代替蕴嘉去。」压根不管走廊上有没有人会听到，气势被一把恼火烧灼得异常强壮，插着腰，崔予馨挺直腰杆，瞪着郑人炜，「郑人炜，你很烦，你到底有什麽好不相信的啦。」她气愤难当。
哪只有我不信？睇着崔予馨澄澈眸底的怒火熊熊，郑人炜是想起刚刚一会议室的人，看到她举起手来时的全场震惊，他心中低喃。
可不是？
刚刚会议上，眼见崔予馨自愿要去，负责主持会议的陈襄理，一开始还装作没看到。
是问了整个业务组一圈，确定都没有人能去後，他才状似回神的搭理了崔予馨那只早举的老高的手。
而且还很不放心，拍板定案前，硬是追加了个小跟班王恺崴陪崔予馨去。
「怎样？」崔予馨见他在回忆里沉默，拿了会议记录拍拍他胸口，又瞪他。
瞟了她眼，那个当下，是为了不要再打击她、为了奖励这傻蛋终於的奋发图强……
「没事。」朝头发吹了口气，郑人炜还是忍住了，没把现实残酷告诉她。
「我再问一个问题就好？」
「问。」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小黎要你代替她去出差的？」
站在公司新设的便当贩卖机前，刷卡买了便当，禁不住满腹疑惑，郑人炜又开口问。
崔予馨心下无语。
「不是啊，是我自己想去。」时间推远，这会烦躁倒是稍稍消散，崔予馨勉强捡拾了点耐心回答。
至於她刚刚为什麽那麽不耐烦──该说，适才那一会议上头的全场震惊，目睹的可不是只有郑人炜，当然也包含她本人在内。
她自己都震惊了好吗？不过不是和大家因同一个原因震惊而震惊，而是因为大家如此震惊而震惊。听起来很像绕口令，但也就是那麽一回事。
原来平常在大家眼里，她真的如此靠不住。
弯腰拿起面前机器送出的唐扬鸡便当，崔予馨拧眉。
那也难怪，宋铭理那天会──
郑人炜撇撇嘴，正想问崔予馨後头的问题，一个颀长身子走近，高大身躯遮蔽阳光，替俩人气氛带来一道阴影。
站在崔予馨身侧的郑人炜先见着来人，也见着他的欲言又止，不禁稍稍抿唇。
「欸，你干嘛不讲话。」崔予馨抽起机器旁的免洗筷，问着郑人炜的突然沉默，「我说我要去，真的有这麽奇怪吗？」
「你们很夸张欸，我突然改过自新，想要好好振作，干嘛反应这麽大，很伤人欸……」崔予馨不满喃喃。
只是，她余语未尽，郑人炜的嗓音却是突然盖过她的，「午安啊，宋经理。」
听见他的喊声，崔予馨一愣。
把崔予馨刚刚的恼火借走似的，一见着来人，是一反常态，郑人炜邪佞眸光隐约闪动几分怒意。
「都忘了，宋经理也是人，也得吃饭的，」抱着胸，郑人炜睇着来人，难掩嘴里酸意，「只是有点好奇，宋经理有秘书，干嘛不让秘书来买，还特别跑来跟我们一起挤机器？」
眸光幽深，宋铭理凝视郑人炜的一语挑衅，俊朗五官倒是不动声色。
崔予馨拿着便当，稍稍咬唇，想起这是她跟宋铭理在医院那天过後，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宋铭理却是没开口，只是走近她身边，拿了信用卡，也循键买了另一款日式便当。
「欸，没事啦，明明是我的事，你发什麽飙？」不愿跟宋铭理搭话，崔予馨拉了拉郑人炜的衣袖，想阻止他单凭一股气势、转瞬又要再战的匹夫之勇。
就想闪人，她压低声音，「我们走了啦。」
可事与愿违。
「你叫，崔予馨吧？」
刹那，是她俩要走之际，宋铭理低低的嗓音，那般自若的撞进她的耳畔。
崔予馨本能停下脚步，尽管一停下时，她便有几分後悔。
──该死，她干嘛那麽听话！
下一秒，睇着她的背影，宋铭理已然开口。
「可以请问你……蕴嘉她，还好吗？」嗓音镇定，他问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