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有看到了吗？巧克力～」手机震动，梁旖甄的Line又来，「吃了它再进办公室？」
「看到了。」剥开巧克力包装，沈莳雨贝齿含进巧克力，指尖继续在萤幕上敲打，「嗯，你怎麽知道我现在很需要它？」
虽说梁旖甄很了解她，但似乎也太了解了点？嚼着巧克力，舌尖泛着让人松了口气的甜味，沈莳雨失笑。
在Line送出前，她猜想，梁旖甄大概是昨天夜里把巧克力放进她包包里的，或许是她早已从这两个礼拜两人的闲谈中，预料到沈莳雨会面对的压力。
寻思间她发出Line，而已读的梁旖甄没有回传给她答案，只回传给她一张窃笑的馒头人贴图，一贯的神神秘秘。
「这家伙……」问不出梁旖甄的答案，沈莳雨就当自己猜的答案是真的了，倒也不挣扎，毕竟梁旖甄不想说……或者「懒」得说的事，她压根不可能问出什麽东西来。
嚼完巧克力，又啜了口咖啡，沈莳雨重新背好包包。
放弃追问梁旖甄她不想回答的问题，这点，是另一件沈莳雨在跟梁旖甄相处这麽多年来，早已习惯的事情。
「谢谢你。」
最後，在把手机关上扔进包包前，她只是真诚地把这几个字化成Line，发给梁旖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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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托梁旖甄的那条甜到不行的巧克力的福，沈莳雨才能撑过今天早上的暴雨摧残。
午休时间一到，同事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办公室，沈莳雨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办公室，在她的座位面前喘息。
她认真不想思考她这一个早上是怎麽过的。
一进办公室就是组内会议，讨论这一季大家的设计进度，讨论到她的时候，孙兆能先是大叹口气，跟着说这跟他们俩的私人问题无关，但沈莳雨这一季交出的草图，状况实在太差了，要她重新思考设计方向。
他这一年来老看沈莳雨的设计不满意。沈莳雨刚开始因此很是打击，但听了一年某程度上已经耳朵长茧，听到当然是会心情不好，可要说真的很难受倒也没有，大不了就是又重新再来就是。
只是她跟孙兆能的状况现在很是敏感，於是这话到了同事们的耳里就被翻译成了另一种内容──特别是孙兆能还刻意强调「与他们俩人之间的私人问题无关」这点。
孙兆能跟她求婚的时候，找了组里同事前去「助阵」，就是在她梦里喧哗着要她嫁给他这个「白马王子」的那一帮人，这让孙兆能求婚被拒这件事，即使他本人不宣传，全公司大概也都知道了。
也很快变成这阵子大夥茶余饭後的话题。
「唉。」手埋进发，沈莳雨不免叹息。
该说，因为冷面长相跟不善交际的性格，从小就与群众格格不入的她，对成为别人聊天嗑牙的话题，其实是习惯的很。
毕竟都受了二十九年的训练了？再不习惯也终究会习惯的。
但偏偏这件事，压根不是她习惯就好的问题而已。
再喝了口水镇定心思，沈莳雨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发噱。
其实，这张桌子本来不应该这麽空旷的。望着桌面，沈莳雨暗忖。
比如，桌面的右边，那里本来有好几本她打算拿来作灵感参考的时装杂志，再比如，桌面的左边，那里本来有一只笔筒，里头摆着沈莳雨用来画草图时常用的铅笔、代针笔、色铅笔等，再更比如……
沈莳雨手抚过空荡荡的桌面，想起她刚刚离开座位，去样品部拿布料之前，她抚过的这个位置，本来摆着好几张她正在画的设计草图。
但现在？
「很明显，它们通通都不见了。」手托着腮，沈莳雨唇角轻勾，却是苦笑，她苦笑着眯起眼，轻道出结论。
「这些人到底是怎样……」沈莳雨低喃，她揉揉眉心，没有忘记，东西不见只是她今早以来的倒楣项目之一，更不用提她刚刚去样品部拿布料所经历的层层阻挠，还有，她稍早去茶水间倒水时，听到一群女同事窝在茶水间里，对她没有答应嫁给孙兆能这件事的诸多指责。
「我就说嘛，那个沈莳雨到底凭什麽？」那时，不知道沈莳雨走近，茶水间的女同事们说得振振有词。
她继续道，「孙兆能欸？我们公司的天才设计师，长得帅气个性又好，我以前已经不懂他怎麽会选择跟沈莳雨交往了，现在更不懂沈莳雨哪来的自信敢拒绝他求婚？」另一个女同事说。
「欸，先不说这个，你们说沈莳雨接下来的日子会怎样？」又一个女同事问。
「肯定很惨，喜欢孙兆能的人那麽多，每个人都踩她一下就好，她还指望好好做事吗？特别是……」说到此处，接话的女同事语声一顿。
交谈的众人们似乎都有默契，知道她本来打算要说的是什麽。
众人短短静默一阵，中间穿插几声窃笑，对彼此此刻的心思都心知肚明。
「我是真的没想到，她还敢回公司上班。」静默过後，其中一个女同事开口。
「我都要同情她了，而且……」
沈莳雨听到这边，见她们还打算继续大聊特聊，她实在是真的口渴了，没有心思等她们继续说完的她，当下便乾脆的直接走进茶水间。
想当然，她一走进去，众人的话题瞬间止息，而且她只是淡淡望了她们一眼，这些人就像惊弓之鸟一样瞬间飞散。
也多亏她们「自行消失」，让沈莳雨把水倒完後，能悠缓的喝上几口，沉淀心思，暂时不去想她刚刚到底听了些什麽。
尽管她不想也没什麽用。
此刻，是从思绪中回神，沈莳雨再度看向她早已空荡的桌面，开始猜测到底是谁拿走她的笔筒、是谁拿走她的杂志、还有是谁拿走她画到一半的草图。
「这种把戏，也太幼稚了吧。」沈莳雨边想边摇头，拧眉低语，「你们都几岁了？还玩这种国中生的把戏……」她叹息。
她正说着，刚刚一直忽视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对，之所以说是又开始，是因为从今天早上，打从沈莳雨踏进组里之後，它就不断震动到此时此刻。
因为它不断涌进署名不详的电子信件，而信件的标题统一都是问沈莳雨，问她，她凭什麽拒绝孙兆能？
沈莳雨以为又是一样的骚扰信件，一时便没细看。
不过……
这次的标题有点新颖，是问她什麽时候要辞职？
信件内文还更过分，是要她识相点，不要再赖在孙兆能身边，还说以前是孙兆能给她靠，不然以她的能力怎麽能升成正式设计师。
信件标题连同内文清晰映入眼帘，再怎麽好脾气的人都有极限，而它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似的，逼得沈莳雨陡然拍桌起身。
「闹够了没有啊！」
推开手机，她撑着桌子喘息。她是真的是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
偏偏，这时还有个永远不会看场合说话的人，打进她的内线电话。
「莳雨，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话那头，孙兆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