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緩緩歸 — 蹣跚而來(2)

正文 緩緩歸 — 蹣跚而來(2)

心跳因为这直接的话,产生频率变动。企图压低汹涌而来的讶异,因此不经脑袋的话有点冲:「你……开什麽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要说的话,你的反应才像玩笑啊。」

显得无奈地反问把她从那彷佛隔着泡泡的异度空间里拉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怎地又问了一次:「所,所以是真的?前天?前天甚麽时候?」

「前天不是整天在下雨吗……」

只能庆幸人此时不在眼前,方洛蝉感觉自己彷佛又进了刚才那道不明的透明泡泡中,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对面的资讯被清楚的录进脑海……但又甚麽都没进去一样。

雨天打滑、自摔、差点跌到快车道。幸好,没有大车经过,听说一开始在地上爬不起来,是後头马上有路人停下来报警,但送医院检查後伤势没有特别严重,主要是擦伤,十字韧带撕裂……

「我们昨天去看他的时候,没看见你,还以为是恰巧的,真没想到……」

庆惠的话没说完,隐略的那些「没想到」在後来方洛蝉离开前往医院的路上充斥在她脑海。

--没想到你竟连男朋友摔车都不晓得?

--没想到学长竟然没跟你说?

--没想到你们没有联络?

不可思议,却还是发生了。

讶异之後,接踵而来的情绪,是生气。像是点点的火星在炭盆里慢慢跳动,墨炭的断裂处透着闪烁的红,看上去不热,碰上去灼人--竟然,不跟她说,竟然有种事,说出去都要被笑翻了!

难道他不打算跟她和好?还是在等她示弱,等她主动打给他?

还是他以为随便一个车祸的伤能轻易地藏起来?

车祸啊!万一再严重点,万一後头有人追撞,万一摔伤的方向不对--方洛蝉猛的深吸一口气,放松了点油门,机车的速度勉强降了一点,逼自己专注在路况,而不是胡思乱想,更不想让眼角的热意影响她的行车安全。

--可恶!

病房的窗帘是浅蓝色的,正当中午过後没有多久,窗台上印着半抹阳光,透进房间内沿着漆白的墙面攀爬而下,在地上延伸出一道明亮的直线,恰巧将对面的病床与他的隔出迳渭分明的左右两边,分睡两边的病人一老一少;除了靠窗的两张病床,另外靠门还有一张床间隔着拉帘,正传出细碎的说话声,要出院了。

老人有家人照顾,此时似乎是因为吃食有些抱怨,让整间病房显得嘈杂;青年约27~30岁之间,坐躺在病床上,翻看不知从哪得来的杂志,素色薄长袖的病人服让他折起了一半,露出了一半的手臂,而裸露小臂上裹着纱布及弹性绷带。脸上的表情平淡,只在翻页的时候眯起了眼睛,看似专注,却没多久就将杂志放到一旁,揉起眼角。

「我就跟你说我不要吃这啦--」

「医生就说你吃这个好啦!」

老人愤怒的抱怨还有老伴的高分贝关爱正肆意地病房中游走。已经大声几分钟了,原先还能勉强无视,却让阵阵的晕眩感干扰,让这些声音变得不易忍耐。

程鹬闭着眼,缓慢揉着太阳穴,因为脑袋有了手指支撑发胀的感觉减轻了一些。也许应该出去走走,也许走走回来就吵完了。

车祸是为了闪避路过的流浪动物,是猫是狗他不记得了,应该是雨水让他的轮胎打滑,连人带车在地上滑了好几公尺,膝盖痛得他几乎站不起来,虽然戴着全罩式安全帽,依旧因为碰撞而产生不小晕眩。他记得是路人帮忙报警的。警察来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晕的,迷迷糊糊的就被送进医院。

整个人都彷佛在飘,迷迷糊糊地接受检查、住院。只有隔天醒来,看见来探望他的老师,才想起,喔,似乎是他通知对方了。

对方看见他迷糊似乎觉得很新奇,还打趣他:「你知道你昨天劈头跟我说:『老师,我不能回家了。』我都以为你是要睡实验室,打电话跟我报备了。」

其实他应该是好运的。骨头没断,韧带也没断,虽然肿起来了,顶多几天不便罢了,之後小心一点就能自主生活,不太需要照顾。晕眩问题医生只说留院时观察看看,万一有状况再进一步检查。

昨天他见了几个人之後,几乎睡了一整日,今天自觉比昨天好些,撑着拐杖走动也没甚麽问题,就是健保房人多,吵。

程鹬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似乎让对面的大婶看见了,拍了老人一下,两人对视一眼,对他道了个抱歉,声音终於小下来一些。病房安静下来了,他拄着跟医院租借的拐杖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往後靠着病床,窗外的正在盖的大楼工地尽收眼底。望着外头薄雾的烟尘感,又有些困了……

躺下来闭上眼时,一件事如同飞鸟荡过程鹬的脑袋,不太清晰,抓住的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她似乎要考试了,他得赶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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