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風如焰 — 街前館中,一神醫(清風如焰)

正文 清風如焰 — 街前館中,一神醫(清風如焰)

窗前,一身焰色衣裙的少女百般聊赖地撑着头,眼神时不时空洞的往窗外看去,纤细的指尖在茶杯的边缘打着转,似乎魂都不在了。

「焰儿,我这些日子有些忙,怕是不能陪你⋯⋯」

轻轻叹了口气,是有什麽事忙到能一个月见不了面,去奉府找他,也总是不在⋯⋯

心里小小抱怨着,洛如焰有些不安,前些时候,奉清风正陪着她在洛府花园聊天散心,阿风突然一脸愧疚,说他要忙上一阵子,可能没办法陪她。当时没放在心上,只当他的一阵子最多半月,却不想一个月过去,连他的人影都没看到,本想问问怜姨,多少知道他在忙些什麽,再看看能不能帮他些什麽,但⋯⋯

「你问风儿?他这些日子都回来的晚,有些时候还会彻夜不归,大概是有什麽要紧事儿吧。」

回家的晚,还彻夜不归⋯⋯想起曲怜的话,洛如焰眼底满满的焦虑,阿风他⋯⋯这样折腾身体会垮吧?

明明他身子并不是特别好,还总是爱做这种操劳的事,连父亲都说,阿风这段时间在早朝上晃神了几次,还当众给皇甫叔叔关心了一句,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休息。

可碰不到人,她也没办法看着他呀⋯⋯

在窗台趴下,洛如焰垂下双眼,隐隐透着几分寂寞,她明明不是爱撒娇的人,但就是会想着见他,其实她也不是没担心过⋯⋯阿风是不是在外头做些什麽不该做的事,但总归心里还是十成十相信他秉性的,更何况,她怀疑谁都不想怀疑他。

想起他温柔的笑,洛如焰笑的落寞。

可⋯⋯就这样⋯⋯真的抽不出时间来看看她?

没关系,别累坏了就好,等闲下来再一起上街走走。

发出一声轻叹,洛如焰总觉得自己不该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叫暗卫去把奉清风挖出来带到自己面前,如果是其他官员,她要真想见就早这麽办了,可那是她的阿风,她尊重他,这种简单暴力的事,她做不出来。

决定转换心情,洛如焰估摸着这样坐着也不好,一时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麽,眼珠子转了一圈开口喊了声,「从文。」

「来了,小姐。」应着洛如焰的呼唤,一名姑娘提着裙摆,小跑着进了房间,正是洛如焰身边的大丫鬟从文,稍圆的脸透着几分傻气,一双大眼满是少女独有的活泼,却又不像皇甫先云那样张扬,是个让人舒服的女孩子,和另一名大丫鬟从武冷静淡然的性子不同,一向懂的怎麽逗自家主子开心,这不,洛如焰见了她便轻轻扬起了嘴角,眼底多了几分笑,从文偏头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一阵叹气,「小姐,又在想奉公子的事呀?」

看自家小姐刚才满脸的沉重,从文眨了下眼,立刻猜中了主子的心事,说起来也不难,主子都为这件事烦恼了多久,这半月来,基本上见了主子若有所思,那只能是奉公子久久没露面这桩事了。

嗯⋯⋯先让主子开心起来,再让从武来给主子开导开导?

从文心里思量着,说来有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洛如焰给她们取名时,故意把擅长武技搏斗的她唤作从文,深谙谈判谋划的却叫从武,当初她们俩还错乱了一阵子。

突然心思飘远了去,从文连忙回过神,不过看小姐这样,八成叫她来也没多想什麽,只是想找个人说话罢了,从文在心里一阵叹气,说实话,那奉公子也太过分了,前头还跟小姐浓情蜜意两小无猜,这一回头就是一个月不见,小姐没怨气,她都为小姐感到不平了。

对奉清风有了几分不满,从文扬起笑,敢冷着她们的小姐,真是岂有此理,「小姐,快别想奉公子了,从文给你说说最近街上的趣事如何?」

洛如焰一声轻笑,眼底闪过几分促狭,「从文,街上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呀。」

和一般贵族少女不同,洛如焰不是没人陪就不上街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形象与她绝缘,虽说没有奉清风陪着,总觉得少了些什麽,但出门也不失是调适心情的好法子,何况她再不济还有纤纤可以一道。

见了自家小姐一脸不在意,从文有些不服气,「那怎麽能一样,从文可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小姐一定不知道。」她家小姐不是八卦的人,知道的怎麽能多,「小姐,您就听听嘛⋯⋯」

「瞧你这德行。」洛如焰忍不住笑了声,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从文这都气得鼓起腮帮子了,她不听,岂不是显得她这主子不厚道,左右大不了就是听过的事再听一回,就听听这丫头打算说些什麽也好,「说吧,什麽事?」

抱着准备打趣自家丫鬟的心思,洛如焰的笑多了几分开朗,从文怎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一双明亮的眼满是不服气,「小姐,奴婢可真听说了。」

「好好,听说了什麽?」撑着头看着她,洛如焰呵呵两声,语调间依旧带着随意,却多了几分好笑,「磨磨蹭蹭这麽久还不说,不是逗我的吧?」

从文噘着嘴,心里想着自家小姐又调皮了,闹着她玩呢,却也不气恼,抬起下巴一脸得意,「才不是,奴婢听说,最近呀,街上开了家医馆,经营了半个月不到,但那生意可真是火爆来着,小姐可知是为什麽?」

医馆?生意火爆?

洛如焰的兴致一下子没了,啜了口茶,无奈地看着一脸期待等着自己答案的从文,实在舍不得扫了她的兴,便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了,「这是为什麽?」

就一间医馆不是⋯⋯洛如焰心里咕哝着,何况医馆生意火爆有什麽好,怎麽这丫头开心成这样,要知道医馆是病人或伤患去的地方,去的人多,代表病人、伤患众多,怎麽能是好事?

见她情绪不高,从文心里喊了声不妙,虽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好像又让小姐不高兴了,连忙开口,「小姐不知道,那医馆不知道怎麽来着,不论是药材还是价格,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像其他医馆,偶尔会掺了一点有瑕疵的药草,价格还喊得老高的,另外还卖了些听说是能滋补身体的药方,都是医馆直接配好的,放在架子上卖,回家炖了就能吃,价格有高有低,最便宜的就是普通人家,一个月都能吃上一两顿,大家抢着要呢。」

听从文这麽说,洛如焰低落了兴致又稍稍回复了一些,眼底闪过了一抹好奇,「那医馆就这麽好?」

「是呀是呀!」看洛如焰起了兴趣,从文傻笑了两声,再接再厉的继续说了起来,「而且那家医馆还能以药入菜,在馆子里开了一个小区,就卖起了药膳,奴婢听吃过的人说,那可是色香味俱全呢,那味道堪比御膳房的菜肴,吃完之後呀,精神都好起来了,本来全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舒畅无比!」

⋯⋯讲得像什麽兴奋剂一样⋯⋯

洛如焰噗哧一笑,看从文依旧那副雀跃的模样就知道她还没说完,却也开始对这间医馆多了几分想像,虽然被描述得有些奇怪,但那药膳应该真的挺不错的,不知道改天能不能带着阿风一起去吃一顿,他事情多,吃点补品应该也不错。

心里想着和奉清风出去吃饭,洛如焰身上不自觉地透出了几分甜蜜,眼底也带上的兴奋,「从文,这医馆的药膳怎麽卖?」

「这⋯⋯」从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小姐这样,铁定是想到了奉公子⋯⋯这男人⋯⋯简直是毒瘾呀⋯⋯心里无奈着自家小姐那位未婚夫的存在感,从文想起那些药膳就有些郁闷,「那医馆的药膳是限量的,一天只卖十套,每套总共十样菜,要百两银子,稍微贵了点,可每次奴婢去打听时,都已经被订走了,完全抢不到位子呢。」

百两⋯⋯洛如焰愣了一愣,这价格不低,但也不至於高的太离谱,稍微有点小钱的商户都吃得起,只是有些奢侈,想想京里的有钱人不少,若真那样好吃,位子被抢的快也是正常,只是阿风⋯⋯

想起奉清风那近乎拮据的经济状况,洛如焰忍不住苦笑,她家的男人才刚在京里住下不到半年,要他有钱也真是难为他了,待阿风生辰再请他吃一顿,这回绝不给他掏钱的机会。

晚些可得让人研究一下,怎麽弄到一个名额,洛如焰想着,奉清风的生辰在冬天,那时候吃药膳应该正合适。

正当洛如焰以为这医馆就这样了,从文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地哀嚎了声,「刚刚顾着讲吃的,忘了说最重要的了!」

说着,从文顿时眼底闪着崇拜的光芒,洛如焰被她这样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眨着眼偏了下脑袋,「还有什麽更重要的?」

被这麽一问,从文眼底闪过一抹近乎狂热的崇拜,「那医馆是一个不知名的医者开的,会说不知名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长相,打医馆开张以来,他也从来不露面,却放出了消息,他每天免费医治五个人,不论是多重的伤,他都能治,只要不是病入膏肓,他都有九成的把握治癒,第一天没有人找上门治病,第二天有个肺痨缠身多年的老头子上了门求医,似乎想着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

从文喘了口气,洛如焰也睁大了眼,有些焦急地追问,「那老头子怎麽了?」

缓过气来,从文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彷佛她说的不是一间医馆的医者,而是一个奇蹟,「别的医馆都说那个老头子没救了,要他准备後事,但到了那医者手上,老头子隔天症状减轻了许多,听说最近已经不咳血了,精神也恢复许多,正在渐渐康复!」

「另外还有一个大叔,听说手筋给讨债户挑了,本来已经完全成了废人,但求上了那位医者,这些日子就在医馆工作,听说做得还不错呢。」

「而且呀,还有更厉害的!」从文想起那天所见,神色飞扬了起来,「前些日子奴婢上街采购时正好路过那间医馆,一个小乞儿明显是被人殴打了一顿,有出的气却没进的气,明显快要没命了,被那间医馆的伙计带进医馆,过了几天就能稍微走动,最近似乎是做了那位医者的药童,帮着处理医馆的事,而且这件事绝对不会是造假的,那个少年一头雪白色的长发,一只右眼似乎是坏了,始终用绷带遮着,另一只眼睛是红宝石似的红色,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可找不出第二人!」

「在那之後,每天五个免费治疗的名额就让大家抢破了头,那位医者只另外再看五人,诊疗金都是由他决定,贫穷人家通常比较优待,富裕人家就照公道价格,唯一一个规矩就是,看完病之後,绝对不能在外头说起这位医者,到现在大家对他的猜测可多了去,但就是没人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听从文说了这麽多,洛如焰的眼神从好奇渐渐转为探究,她有些不解,为何要放出那五个免费的名额,这不是赔本买卖吗?如果只是短期也就算了,就当打打名号、赚点口碑,这是很正常的事,可听从文这样,这位医者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而且为什麽不让人议论他的身份?他的医术好坏,似乎暂时不用怀疑,但就刻意隐瞒自己姓名容貌这件事⋯⋯

洛如焰就有了让暗卫去看看的意思。

虽说皇甫帝国太平,但也不是没有通缉犯的存在,她想确认一下,而且她总觉得对方似乎有心从自己的病人里找人用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也许只是个纯粹需要噱头的江湖术士罢了。

不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思,从文还沉浸在对神医的崇拜中,脸上透出几分傻笑,「小姐啊,其实奴婢还听说,那位神医很年轻来着,您说他长得好看不好看呀?」

突然听她这麽一说,洛如焰无语了一阵,看着从文这副德性,不由的扶额,她的丫鬟⋯⋯怎麽就这点骨气⋯⋯「别想了,这种人通常都是老头子。」

从文愣了一阵,顿时全身幻想的粉色泡泡全数破了彻底,她怎麽忘了,医术需要实践,实践需要时间,这等神医铁定年纪不小⋯⋯果然流言不可信呀⋯⋯

心里感叹了一阵,从文还想再跟洛如焰说说其他跟医馆有关的事,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小姐,奉公子的小厮连城来了。」

从文看向洛如焰,见她眼底满满放着光,心里一阵轻叹,起身开了门,看着门外面无表情的清秀少女,「从武。」

领着连城的正是洛如焰的另一名大丫环,从武。

和从文不同,从武稳重许多,见从文从自家小姐房间里出来,就知道小姐心情又不好了,轻叹了口气,瞅了连城一眼,悠悠的开口,「小姐又想奉公子了?」

「是呀,都快积忧成疾了,可真令人忧心。」读懂了从武的意思,从文附和着,眼神满满的哀伤,随即转向连城,後者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有些惊恐地看向眼前的少女,从文甜甜一笑,语调却透着威胁,「连城哥来了,一定是奉公子有什麽话给小姐吧?」

连城全身一抖,心里哀号了起来,他怎麽觉得自己要是说自家少爷其实什麽都没说,塞给了他一个木盒子要他拿来,只说不要提他前几天累昏过去的事,其他什麽都不交代就睡死了他会不会被杀掉?

想起自家少爷,连城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最近少爷操劳的紧,他还是快些回去照顾才行,一点点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保命呀!

心里对眼前两位少女到了声歉,连城笑着点了头,还露出一脸困扰,「哎,少爷吩咐的可多了,还要我一一带给洛小姐,这个⋯⋯」两位能先离开吗⋯⋯

正当从文想拒绝,洛如焰的声音从房里传来,透着一丝没掩饰完全的期待,「从文、从武,让连城进来吧,你们外头等着,房门开着就成。」

「是。」

两名丫鬟交换了个眼神,心里都不信连城刚刚说的,总觉得他在撒谎,但自家小姐的命令要听,於是乖乖地退到房外,连城这才松了口气,踏入房中,对洛如焰行了礼,「洛小姐。」

许久不见奉清风,也没半点交流,此时洛如焰看到连城也能开心起来,毕竟是他的贴身小厮,一定知道他最近如何,「阿风最近还好吗?」

看着洛如焰急切的模样,连城突然有股冲动,说一声「一点也不好」,他家主子最近可以说是蜡烛两头烧,一方面处理户部的事,一方面还要忙别的,这几天已经体力不支好几次了,要不是某人压着他睡觉,他真觉得自家主子会过劳而死。

连城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个某人⋯⋯算是他见过第二个敢对主子使用暴力的人了,第一个是老夫人曲怜。

当然眼前这位一定也有武力能压制自家少爷,只是舍不得,说回来真不知道当初主子一时心软捡他一条命是好是坏,他到现在还有点怕那小子呀⋯⋯

思绪飘远了,连城连忙拉回注意力,拉起有些勉强的笑,「少爷这几天就是忙了些,还行还行。」

见洛如焰面露怀疑,连城知道再问下去一定露馅,便拿出了奉清风要自己转交的木盒子,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里头是什麽,只是想想自家少爷这些天偶尔会闷着头不知道在做些什麽,十有八九就是在做这东西,想想自家少爷的手工什麽时候差过了,连城毫无心理负担的把东西放在桌上,一面开口,「这是少爷要小的转交给洛小姐的。」

「阿风给的?」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只朴素简单的木盒,洛如焰好奇地伸出手,小心地捧起盒子,打开了盒子上的锁扣,双眼顿时闪起了一抹惊艳和满满的喜爱,「好可爱,这是——」

拿起盒子里的东西,洛如焰的眼神满是温柔,只见一只圆圆的白色小狐狸香包躺在掌心,圆滚滚的身体很是讨喜,蓬蓬的尾巴也塞了棉花,捏起来软软的,眯着的眼透着笑,凸出的小鼻子带着几分俏皮。

一看就喜欢上了这小东西,洛如焰用手指戳了下小狐狸的身体,软软的,像麻糬一样,一戳就凹下去,松手又变回圆圆的样子。

连城看着那只白白的小玩偶,想起了前些时候自家少爷要自己上街找白色绒布,再仔细回想,自家少爷却是拿着针线不知道在捣鼓些什麽,这就确定了,感情是给洛小姐缝香包来着,想着也是,这几天少爷忙完都是半夜了,没时间找洛小姐谈心,只能这样讨佳人欢心了。

想起奉清风过了子时还坐在桌前缝着这小东西的背影,连城忍不住心酸,他家的少爷还真是劳碌命,以前就过不得安生日子,成天担心被欺负,现在还要忙朝堂外的事,还好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再过一阵子就能轻松一点。

心里叹了口气,连城有些不舍,他也知道奉清风其实很想来看看洛如焰,但真的抽不开身⋯⋯「洛小姐,少爷这段时间是真的忙,但还是很挂念您的,这小狐狸还是他熬夜做的呢⋯⋯」想想最近就要端午了,连城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少爷能不能空下来,陪洛小姐去看龙舟呢?

听着连城的话,正爱不释手的把玩小狐狸的洛如焰突然一愣,「阿风又熬夜了?」

⋯⋯说溜嘴了。

之前洛如焰似乎连奉清风的睡眠时间都管得严,这才把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的奉清风拉回稍微正常的作息,这下打回原形⋯⋯连城彷佛看到自家少爷被压着睡觉的画面。

看连城表情一阵青一阵白的,洛如焰心中的不安又加深了几分,「阿风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麽?有没有好好休息?」

连城为难的移开视线,他不能回答呀,少爷似乎想给洛小姐一个惊喜来着,可现在知道了,那不是惊喜,只有惊吓和愤怒⋯⋯

花了大半天才逃离洛府,连城欲哭无泪的跑上街,一路往街市赶去,他怎麽这麽倒霉,好在後来没再说溜些什麽,不然以少爷最近的精神状况,会不会给他蠢晕过去⋯⋯

一心想着快回到自家少爷身边,连城没发现,自己给人尾随上了。

熟门熟路的绕道了一处後门,连城往四周看了看,这才松了口气,伸手开了门,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伴随着鸡肉的鲜甜,连城不由的咽了口口水,看向厨房里忙碌的大叔,「许伯,您这手艺跟少爷越来越接近了⋯⋯」只是还没到少爷那样让人想什麽都不管,扑上去大吃一顿的程度。

熟练的翻炒着手边的菜肴,转头照顾了下沸腾的鸡汤,中年男人呵呵一笑,看向满脸馋相的连城,眼底闪过一抹愉快,「那就好,少爷当初要我接这活,我真怕搞砸了。」

「哎,少爷看人什麽时候差了,」连城有些自豪的挺起胸膛,随即却又面几分担忧,「少爷总是得把事情派下去,不然真会累垮的,手边能用的人少,您的伤才康复不久就要您上工,少爷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

「说什麽见外话,要不是少爷,我这辈子都是个废人。」男人沉默了一阵,脸上也藏不住忧心,「可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这麽多才多艺的小伙子,咱家少爷还有什麽不会?这样会不会累垮了身子?我看少爷那身体,也不像太好呀⋯⋯」

「除了习武,其他八成样样精通。」连城苦笑了声,「至於原因⋯⋯少爷不得不如此啊⋯⋯」

从小寄人篱下又得不到照顾,太多事得自己来,奉清风又舍不得曲怜忧虑,自己学了很多,他跟着他长大,服侍着他到现在,奉清风的医术除了从他父亲奉由池的医书学习之外,也是拿自己实验出来的,这些药膳也是他慢慢尝试才抓出来的味道。

这是他的少爷,宁可自己辛苦,也不想让人担心的少爷。

「说实话,少爷就真这麽缺钱?」许伯深深叹了口气,「户部侍郎的俸禄也不差吧?我记得洛府开出的聘礼也不高,一两年总能攒出来的,不用这样操劳吧?」

听他这麽说,连城只能苦笑,他也不是没劝过少爷,「少爷说,他能等两年,但他舍不得洛小姐等两年。」

「⋯⋯咋咋,要是我是个女人,我都要以身相许了。」许伯半是打趣半是叹息,「好在洛小姐的确是个好姑娘。」

两人说话了一阵子,连成才往屋里走去,拐进了一旁的小房间,才到门外,就看一名有着银白色长发的少年轻轻合上门,纯红色的左眼扫向自己,纤细的手指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连城上前压低了声音,「少爷睡了?」

「刚刚醒过一次,才又敲昏过去,不然奉哥哥又要到处忙。」少年皱着眉头,明显地有些头疼,「再过些时日,我就能稍微帮奉哥哥处理一些病人,但这之前只能这样了。」

连城叹了口气,摸了摸少年的头,这孩子也不过十四五岁,矮了他一个脑袋,这样摸着挺不错的,如果忽略那只带着杀意的红眼,「少爷没白救你。」

早知道这是只会瞪不会咬的猫,连城毫无心理负担的摧残着少年柔软的白发,少年抱怨着提起放在一旁的药箱,一爪子挥开他的手,「我去学习了,晚些帮奉哥哥看看另外五人,真不行再把奉哥哥叫起来。」

「好,你也悠着点,伤还没好全呢。」

「多事。」

白发少年转头离去,连城开门确定自家主子的确好好休息着,这才往前头帮忙去。

连城一走,一道橙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焰色的眼满是复杂,轻轻开了门,怕惊醒了在简易床榻上休息的恋人,小心翼翼地到了他床边坐下,只见他侧躺着蜷着身体,眉头微微皱起,似乎睡的不是很安稳。

不用说都知道他累坏了。

指尖碰上他有些苍白的脸,洛如焰眼中泛着泪光,笨蛋阿风,笨蛋,大笨蛋。

她这下知道了,从文说的医馆就是奉清风开的,那个医者就是奉清风,她是听过,阿风的父亲奉由池是曾经的首席御医,但阿风会医这倒是第一次知道,想想会医术的人,怎麽会这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想着他这些日子四处操劳,自己丝毫不知,洛如焰心底一阵愧疚心疼,却又忍不住想起刚才连城说起的,什麽一两年,就是十年二十年她都能等,父亲当时嫌阿风穷也不是真心的,他真的不用这样。

她没想看他辛苦难受,从在山路上遇见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对这个人很有好感,然後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他,想要他在自己身边一辈子,想要独占他一个人的温柔,可她不要他用这种方式对她好,说过这麽多次,怎麽还是记不住,不要一个人做这麽多,找她一起帮忙啊⋯⋯

「呜⋯⋯焰儿⋯⋯」

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身边人的温度,奉清风咕哝了声,翻身蹭上了她的掌心,紧锁的眉头放松了许多,微热的鼻息擦过手掌,洛如焰顿时红了脸颊,伸出空着的手替他拉好凉被免得他着凉,看见他放松的表情,眼底一片柔和,低下头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吻,正想起身,却不想奉清风手臂一伸,便把自己捞进了怀里紧紧抱着,脸埋进了她柔软的颈窝,洛如焰的脑袋空白了一阵,要是奉清风是清醒的,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可现在⋯⋯

洛如焰红透了脸,钻进他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口,堆积在胸口的郁闷缓缓散去,明明不想,却又忍不住傻笑。

原来⋯⋯阿风怀里是这样的感觉,暖暖的,不算宽阔,但让人安心。

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洛如焰眨了眨眼,说起来⋯⋯这算是第二次,跟阿风这麽靠近,第一次是在河边吻他的时候,那之後阿风根本不会主动靠近,总是维持着亲密却礼貌的距离,老要她自己靠过去,才一脸无奈的笑着与她耳鬓厮磨,满眼宠溺。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因为熟睡微微开着,洛如焰扭头看了看四周,迅速的在他唇上舔了一下,随即又窝回他臂弯中,笑得像个偷了糖的孩子。

跟记得的一样,软软的,有着一股他身上才有的竹香,不过⋯⋯稍微混了一点药香。

洛如焰再次抬头,她这时候才注意到,阿风的眼睫毛长长的,睡觉的时候会像猫儿一样缩成一团,以前听母亲说,这样的人都很没安全感,对外界防备心很重,阿风也是这样?

仔细想想,洛如焰不住轻笑,却又有些心疼。

他是这样的人,却唯独对她,似乎不曾有过心防,轻易接受了她。

就算他不说,洛如焰也相信,自己在他心里也是特别的。

听着奉清风平稳的呼吸,洛如焰舍不得离开他的臂弯,明明只要转个身就能离开,却贪恋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也许以阿风的性子,醒来的时候怕是会有些生气,毕竟他们只是订婚,还未成婚,这样躺在一起是不合礼法的,但换句话说,只要在阿风发现前离开,他就不会生气了不是?

洛如焰笑着心安理得地继续待着,像猫贪恋着午後的阳光,本没想着睡着,但恍惚间,睡意一波一波的翻涌而来,不知不觉间,意识便陷入了一片温柔的黑暗。

这一觉睡得舒服,洛如焰似乎做了个梦,梦见奉清风每个夜晚将她拥入怀中哄她入睡,隐隐约约却有另一道声音传来,而且越发清晰,「⋯⋯焰儿,焰儿,焰儿醒醒。」

「呜⋯⋯阿风⋯⋯」

抗议似的乱伸着爪子,想找自己身边的人和温度,洛如焰却听见一声轻笑,手指和他交扣,迷糊的睁开眼,只见奉清风的表情有些无奈,眼神却无比柔和,恍惚间好像还透着几分不自在,「焰儿怎麽来了?」

奉清风故作镇定的开口,他没记错的话,他本来正在药室处理药材,但皓雪坚持着要他休息,二话不说一记手刀就把他敲昏了,依这几天的惯例,应该是把他丢在这里睡觉就去其他地方忙活,洛如焰在这里,大概是跟着连城来的⋯⋯

那家伙,大概说溜了什麽。

奉清风眼底闪过一抹苦笑,隐隐带着几分羞涩,语调掺杂几分打趣,「睡得还行?」

看着他蓝眼中透出从没有过的调皮,洛如焰微微红了脸颊,眼神转向一旁,似乎有些不自在,又偷偷瞥了一眼,看起来⋯⋯没生气?

「⋯⋯吵醒你了?」小声的问着,洛如焰心里有些发虚。

「没有。」轻笑了声,奉清风眼中透着愉快,和一丝丝的困扰,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房门,掩饰着眼神深处涌动的情绪,故作忧郁的开口,「反倒睡过头了。」

本想着申时就要继续整理药材,但醒来时,酉时都已经过去了,不过皓雪那孩子倒是松了口气似的,嘴上骂了几句便继续做事,说来他这几天睡不安稳也没瞒着他,这孩子大概也担心了好些天。

「睡过头⋯⋯?」

洛如焰有些茫然,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窗户,无从得知时间,奉清风难得看她傻气一回,轻笑了声在床边坐下,垂下眼玩着她的手指,眼神一片温和的平静,「外头处理点事才回来,医馆准备关门了,想着送你回去,这才喊醒你。」

听他这麽说,洛如焰微微瞪大眼,她记得她是下午过来的,阿风说医馆要休息了,意思是⋯⋯

「已经过了傍晚。」奉清风微笑着补了一句,语调中透着调侃,「托你的福,我本只打算睡一个时辰,硬是多睡了点,两个时辰就这麽没了,还挨了皓雪一阵训话。」

被这麽一说,洛如焰尴尬的红透了脸,声音又小上了几分,「我⋯⋯我本来⋯⋯」打算在你醒来前离开的。

「嗯?」

声音不带半丝怒气,只有一如平常的温柔宠溺,洛如焰紧张的看向他含笑的眼,「阿风⋯⋯没生气?」

瞧她紧张的,奉清风有些不解的偏了下头,「有什麽需要生气的?」

「我⋯⋯」洛如焰犹豫了一阵,硬着头皮开口,「我们还没成婚⋯⋯我不该爬到你床上⋯⋯」

看着洛如焰红的要着火的脸,奉清风先是一愣,随即轻笑出声,眼底满是无奈,「我还等着你骂我来着,焰儿好端端的到什麽歉?」

安抚般的摸着她的头,其实奉清风一向睡得浅,在半梦半醒间是有注意到洛如焰到了自己身边,但总归意识不是很清楚,这麽久不见,对那名自己魂牵梦绕的少女很是想念,迷糊间就把人拉进了怀里,嗅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檀香便难得陷入熟睡,来不及多想。

刚醒来时,看见洛如焰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他先是一阵恍惚,想着难怪自己刚刚睡得特别舒服,随即就是一阵背脊发凉,他对焰儿都做了些什麽,这是他该做的事吗?

几乎脑袋空白的离开房间,处理完药房的事,听皓雪抱怨了一些刁钻的病人,把该处理的杂物整理乾净後才又回到房间叫醒洛如焰。

奉清风早做好了听她大骂一顿後长时间被当空气的决心,却不想先听到的是她的道歉。

看他坦然模样,洛如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是傻傻地和奉清风待看彼此好一阵子,狭小的房间陷入沉默,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声,洛如焰扑进奉清风怀里,抱着他的颈子,把脸埋进他的颈侧,「这些天可有好好休息?」

轻声的问着,洛如焰语调中藏不住那一丝忧心,奉清风自知瞒不过她,收敛笑容,垂下眼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再过些日子就能闲下来了,就几天没睡,不碍事的。」

「父亲都说了,你在早朝上打了瞌睡。」抬头看着他,洛如焰担忧的蹙起眉头,看他笑的平静,心里的担忧却是一点也没少,反而越发膨胀,洛如焰很想让他早些回家歇息,别在外头折腾,可她也清楚,奉清风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会轻易改变他的决定,最终只是叹息一阵,靠着他的肩头闭上眼,「别累坏了,知道?」

「知道。」

明白她的让步,奉清风心头一暖,一连几日的疲惫顿时没了踪影,只剩下满满的雀跃满足,拥着怀里的人儿,奉清风的眼神越发温和,收紧了臂弯,让彼此更靠近些,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撒娇似的在她侧脸蹭了一蹭,难得的亲密惹来怀中的佳人一声轻笑,扭头在他颊上落下一吻,焰色的眼满是笑意,「阿风第一次这样。」

稍稍退开看着她明媚的笑,奉清风有些反应不来,困惑的眨了下眼,「第一次⋯⋯什麽?」

「像这样⋯⋯」在他侧脸轻轻蹭着,洛如焰垂下眼,嘴角飞扬着张扬的笑,「对我撒娇呀。」

看着她透着薄红的脸颊,奉清风微微瞪大了眼,表情渐渐柔和,开口时,声音无比温柔,「焰儿。」

「让我抱一会,可好?」

洛如焰有些讶异地眨了下眼,看着他眼底的紧张和期待,心里有些好笑,却又无比的温暖,「好。」

被他紧紧抱入怀中,那股令人舒适的药香在鼻间萦绕,洛如焰闭上眼,嘴角扬起笑,侧头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

其实⋯⋯根本不用这麽小心,从认识以来,其实他看似变了不少,但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一样试图谨守着那一个「礼」字,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说他有原则好,还是说他死脑筋了。

喜欢就靠近,开心的话就接吻,她始终是这麽对待他的,他却似乎更喜欢保持一段距离,用着缱绻的目光关注着自己,不愿意让人为难,也怕惹人不快。

对阿风来说,越喜欢就越该保持距离,只是不愿意让那人受到非议,可却不想她张扬惯了,又怎麽怕外头的人说三道四?就是说了,那又如何?她还是安国郡主,是皇甫帝国的女将,无数战功傍身,谁又能拿她如何?

但他的体贴,她愿意接受。

不过偶尔这样,主动一点就更让人开心了。

心里甜滋滋的,洛如焰忍不住傻笑,「要是阿风更常这样抱着我,那就更好了。」

低声咕哝着,本不想给他听见,头顶却传来他一声轻笑,满是放纵宠溺,不用双眼确认也能知道,他的眼神定是无比柔软,胜似三月的阳光,安静却温暖的挠过心头,「焰儿胡闹。」

嘴上说着,却悄悄收紧了双臂,「可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却断不能说出去,以後不能这般,懂?」

「⋯⋯好⋯⋯」结果他果然还是说了这种话⋯⋯

洛如焰一下子泄了气,她早该想到,奉清风不生气或是怕他生气都一样,他还是会开口阻止自己再像今天这样逾越⋯⋯

「待成婚後,想怎麽胡来我都依你,忍着些。」

成婚後⋯⋯

成婚⋯⋯

洛如焰愣了一愣,想起了在厨房听见的对话,「少爷说,他能等两年,但他舍不得洛小姐等两年。」

「阿风!」突然地起身拉着他的衣袖,洛如焰认真的看向他清澈中带着疑惑的眼,欲言又止了一阵,最後还是开了口,「我⋯⋯可以忍着些,你不用急,我不会嫁给别人,不要把自己逼紧了⋯⋯」

看她像下了什麽必死的决心,又像小孩忍痛割舍爱吃的糖,奉清风忍不住笑了出声,爽朗的笑惹得洛如焰脸上一红,狠狠的瞪着他,「我⋯⋯总之,本郡主非你不嫁,你都和我同床了,於情於理都该负责!」

虚张声势的娇嗔像极了小奶猫挠着爪子,对着自己最爱的主人讨摸,奉清风忍不住起了使坏的念头,笑着把她拉回怀中,眼神有些无辜,「郡主,臣下不过是午睡一阵,哪知郡主闯入房间,这麽说来郡主是不是也该对微臣负责?」

「我⋯⋯」洛如焰愣了一愣,错愕地眨着眼,显然没想过奉清风还会这般说话,透着几分无赖气,却又装得无比纯良,让人牙痒痒的,又无法对他动气。

还有不是才说她胡闹,这怎麽又⋯⋯「不管,反正你得负责。」

洛如焰红着脸瞥向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自己正坐在他腿上,整个人就靠在他怀里,之前⋯⋯不是没这样做过,只是奉清风主动真是头一次⋯⋯「你⋯⋯使坏。」

说着,洛如焰稍稍往後倒了些,方才兴师问罪般的气势消失无踪,只想着拉开距离喘口气,这样的奉清风⋯⋯让她措手不及,但心跳却激动得像要窒息似的雀跃。

「这不只对你?」奉清风抬手卷起她一绺云鬓,凑到唇边落下一吻,眼底带着调笑,洛如焰突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闪过唯一一个词,来不及捕捉,奉清风的声音含笑传来,「郡主,你还没说怎麽对微臣负责,要是今天这是传出去,臣下的清名可怎麽办?」

说着像是威胁,眼神却只有宠爱。

洛如焰一头把脸埋进他的怀中,拳头有气无力地垂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开口,「随便你⋯⋯我不玩了,不玩了!」

「这可是焰儿起的头。」笑着低头在她头顶蹭了一蹭,奉清风笑了开怀,怀中的人儿只是越发窘迫的抗议着,红透的小脸却没半分怒意。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低声说着,奉清风笑得温柔。

闹了好一会,奉清风想着时间也差不多,拍了拍她在自己胸口不停窜动的脑袋,「焰儿别闹脾气,给我笑笑好不?」

洛如焰鼓着脸颊抬起头,哼的一声转向一旁,「阿风学会欺负我了。」

并没有学会,而是一直都会。

在心里笑着,奉清风眼底闪过一抹调皮,正使着性子的女孩却没见着,只是不怎麽真心的抱怨着,「以前都不会这样。」

但现在这样⋯⋯也不讨厌⋯⋯

心里想着,洛如焰又红了脸颊,莫名的有些懊恼,怎麽今天总是她在脸红?阿风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悄悄看了他一眼,洛如焰突然地转过头,吻上了他柔软的唇瓣,奉清风微微瞪大双眼,似是没想过女孩会这麽做,略显慌乱的退缩了一阵,洛如焰忍不住笑了出声,退开後打趣着,「果然还是阿风。」

「焰儿⋯⋯」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阵,奉清风苦笑着,任谁突然被这样吻着,都会吓着,但她开心便好,「再过数日就能安顿下来,到时再来奉府喝茶吧,怀瑾拿了些画卷,我瞧着挺新奇的,到时一起赏玩。」

「好,但你也记着别累坏了。」

知道是该回家的时间了,洛如焰也不跟他闹着脾气玩,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就是有些不舍,还是离开了他温暖的臂弯,整理自己的仪容,今日回去晚了,得向爹娘告声罪才是,哥哥们应该开始担心了。

不过⋯⋯又要好一阵子不能见面了。

洛如焰垂下眼,转向背着自己整理衣冠的奉清风,瞥见他腰际的墨玉玉玦,眼神柔和了几分,「阿风,可以了。」

「嗯,我送你回洛府。」

向她笑了笑,奉清风跨步上前,无比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十指交扣,入夜的京城没有人声,隐隐传来蝉声的喧闹,孟夏仲夏之间,夜晚也会越发热闹。

听着蝉声,奉清风惬意的眯起眼,「蝉声就这时节不恼人,仲夏後变得吵杂,也就惹人烦了,所谓过犹不及就是这麽一回事。」

「是啊。」洛如焰轻生应着,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对了阿风,你让连城给我送的小狐狸⋯⋯是你亲手做的?」

奉清风微微一笑,却只是反问,「可喜欢?」

「喜欢极了。」洛如焰掂起脚尖在他脸颊落下一吻,笑眯了眼,「阿风,你端午能忙得过来吗?」

端午⋯⋯奉清风思量了一阵,「可以。」

洛如焰眼睛一亮,眼底的雀跃怎麽也藏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偏头靠着他的肩,「到时,我们俩一起去看赛龙舟,我会带着你送的香包,我也给你做一个,那时候带着一对的?」

「自然是好。」奉清风轻笑了声,虽然他听说⋯⋯焰儿的女红并不好,但无妨,只要是她做的,就是一团破布他也愿意配着。

两人说着话,转眼间已到了洛府外,洛如焰愣了一愣,看着大门上大大了「洛府」二字,不舍的看向身边的青年,後者眼底隐隐也有些失落,只是眼神依旧平静,抬起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的眼角,轻声安抚着,「过几日就能见着,你今日也累了,眼角都红了,早些歇息,端午那日我还洛府接你。」

「好,你也早些回府休息,累了就找我,虽然帮不上什麽忙,但照顾你还是可以的。」

洛如焰说着,冲着他露出笑容,转身进府,奉清风似乎傻了一阵,过了一阵才又摇头失笑,「焰儿,我可是大夫。」

「没见过你这样不顾身体的大夫。」

阖上的门内传来她的反驳,奉清风忍俊不住,最後开口说了声,「晚安,早些歇息。」

「你也是,晚安。」

倚着大门,洛如焰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这才回到自己院子,倒在床上抱着棉被打滚了一阵,脸上笑的幸福傻气,却不知奉清风回府後在自己房间发呆了好一阵,脸上渐渐热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却怎麽也压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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