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別來無恙? — 第十七章西域篇 聖上,我能否討杯茶喝?

正文 別來無恙? — 第十七章西域篇 聖上,我能否討杯茶喝?

她自宫闱缓慢走动至西侧的长廊,沿途的静谧清幽令她稍感冷静许多。只见前方一位小宫女伏在窗棂上注视着遨游天际的大雁,脸上表情是在这宫廷里难以见到的纯真笑颜。她朝那走近,抬头一望此处是附近的下人们居住的处所。小宫女惊觉她在侧时已晚,惊吓的慌乱跪下道歉。「奴婢不知萧婕妤已至,请萧婕妤恕罪!」萧婕妤轻声说道:「起来吧。」小宫女神情紧绷着,行礼後便疾走而去。见宫女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飞走,不禁怀疑自己的态度是不是仍然不够柔和。或是宫里的下人皆是如此惧怕生活着?

再往前走几步,倒是沿路上遇见的人都淡定地行礼。昭文宫殿外,徐涛早已恭候多时。「萧婕妤,快请入内,圣上在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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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的姊姊先接获通知,苏云峥及其女已重逢,正前往皇宫的路途。在宫门口处,三人终於会合了。

难免勾起幼年及年少时和兄长一同长大的回忆,就在这皇宫里生活数十年之久,一转眼成了泡影,淡入水面下。千濂建国後,这皇宫仍然与苏氏皇朝时期有几分相似之处。入宫面圣之路,自然是不会迷路了。

「阿姨、这皇宫里的人都宛如神仙一般都不会想下凡看看人间吗?」

「宁曦呀……皇宫里人有时候也会想凑凑热闹看看民间的百姓,因此会微服出宫入民间。」

苏宁曦得到答案後,稍微静一会儿,但她见到东方的景物时又开口询问阿姨。

苏云峥见状收起回忆,有些哭笑不得地向女儿说:「你阿,傻姑娘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吗?问东问西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爹、阿姨说娘亲最思念的地方是这里,现在宁曦代替娘亲来看这里了,爹和娘亲终於在一起了!」天真单纯的歪理有时候反而是最令人动容的。

苏宁曦期待的望着爹亲,希望能看到爹亲的一丝笑意。

是阿,他再次踏入『皇宫』。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一家三口缺一人,如今,分隔阴阳两地,看着重返家园的这一幕。

苏云峥浅笑着牵女儿的手说道:「待事情尘埃落定後,爹再带着你和阿姨一起去看看你娘亲好不好?」

「好。宁曦和爹爹与娘亲分开偌久,娘亲一定很想再与我们说说话。」苏宁曦期待着将好不容易寻到的爹爹带回去给娘亲看看,尽管娘亲已无法再分得这份温暖。

在要踏上阶梯前,苏宁曦见到迎面而来的一位少年,竟是欢喜的松开苏云峥的手而去。

「夏哥哥、你怎麽也来了?」

苏宁曦一时忘我地欢喜之情溢於言表,快步跑过去少年的面前停下。

後头的苏云峥错愕一瞬间看着手,再看着眼前的是哪个浑球在诱拐我女儿?

少年再次看到少女,却无半分喜悦之情,憔悴的眼神藏深底,勉强开口问:「苏姑娘……苏姑娘怎麽在……」

越过苏宁曦一看後头站着散发神秘气息的苏云峥。

少年瞬间说道:「在下见过苏姑娘。」拱手作揖。

「夏哥哥怎麽这麽见外?」苏宁曦不明所以,「夏哥哥你上次与宁曦分开後,那些黑衣人有没有伤害夏哥哥?」

中毒。他回忆卧病在床的日子,有气无力地感觉很不好受。随即,他浅笑着说道:「劳烦苏姑娘挂心了……在下无事不必多虑。」

他觉得他再不走,苏宁曦身後的男人会砍了自己……即使这是皇宫,他觉得男人还是会先做出可怕的行动。

「宁曦……」苏云峥自後方走近,将女儿往後拉开,与少年保持距离。

「听闻小公子搭救我女儿一命,我在此谢过。只是,还望小公子,自重。」最後的自重二字压低音量,微笑着警告。

再转头,微笑说道:「宁曦,要喊公子。」不是喊哥哥。

「夏公子。」苏宁曦仍然一如既往的甜笑。

夏……苏云峥眼神瞬间变调。

「宁曦,我们还要面圣,走吧。」

待这三人走上台阶一会儿後,寒柳才从後方远处走来。

「沧王殿下,您该回去了。」

夏翊泷抬头一望走入昭文宫殿的三人,沉思片刻,方才转身离去。

三人在大殿外停下。

「麻烦小姨子先在殿外等候。」苏云峥向王妃的姊姊说道。

「好。」她再望向苏宁曦提醒道:「待会面圣要好好答话,自称民女,知道吗?」

「阿姨放心,宁曦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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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丞相符辰修、太子、尘王、萧婕妤、被官兵压制在一旁的宇文侯及其他朝臣皆一同出席。

「草民—苏云峥,参见圣上。」

这一声草民,说者讽刺,听者感慨。

昔日我为王,你为臣。今日我为君,高高在上,你为一介布衣,浪迹天涯。

「民女苏宁曦,见过圣上。」

「都起来吧。」

符辰修丞相先开口说道:「启禀圣上,臣以为东宫侍卫寒凌是不是仍然在为苏氏皇朝卖命,还需查清再定罪。」

萧婕妤冷漠地向皇帝请求:「嫔妾能否请那位商人入殿当证人,证明寒凌就是灏昕棠本人?」

皇帝抬手示意再等等。望向台阶下的太子问道:「太子,你有何话要说吗?」

朝廷上的众臣皆将视线聚焦於太子,小声的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太子殿下竟然还与苏氏旧人熟识……』

『太子殿下素来都品行端正,怎麽会犯下大错……』

诸如此类的碎语充斥朝堂上。

「禀父皇,儿臣并不知晓寒凌的身份,更是不知情寒凌前往西域城与苏云峥接触。」

萧婕妤冷声讽言:「太子殿下将事情撇的一乾二净,与自身无关,这样便不会连累到太子殿下的前途、千秋大业?好一个主子冷血刻薄,为明哲保身完全不顾情面……」

「咳咳!」皇帝咳了声示意,「萧婕妤,适可而止。」

太子望向萧婕妤,为自己辩驳道:「本宫并不是早已熟识寒凌是苏氏皇商後人方才重用他当侍卫。更无意针对西域城众百姓,使其葬身火海。」

「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如何证明?」萧婕妤气场强硬,气势十足的走向太子,「西域城众位百姓对太子殿下而言不过是敌人的子民!死伤如何,呵……太子殿下自然是毫不在乎了……」

「你……」太子一时气结说不上话。

此时,苏云峥开口插话。「圣上,我能否讨杯茶喝?」兴许是觉得过於枯燥乏味,他打断身边二人的争锋相对辩论会。

「徐涛,为苏先生奉茶。」

徐涛怔了一下,随即迅速奉上茶,「苏先生请用茶。」

「谢谢徐涛大人。」苏云峥悠哉地喝茶,与这气氛完全不搭,彷若事不关己。

皇帝眼看再继续下去也是太子与萧婕妤二人的辩论争吵不休,转向尘王问道:「你有什麽事要见朕?」

「儿臣想禀告父皇关於宇文侯及其子宁逸臣叛国勾结西域国主杀害琏将军一事。宇文侯曾经将千濂国的军事情报皆提供给西域国主知晓,三年前的范水江战役方才会惨败收场。」

「朕已收到密函,宇文侯叛国无庸置疑。至於琏将军之事,你可有证人?」

尘王的视线落在萧婕妤身上,「父皇,萧婕妤可作证。」

「确有此事。」萧婕妤配合的当证人说道:「我母亲曾下令心腹大将莫如雪在范水江战役上,联手宁逸臣将军杀死琏将军。」

正当太子要作声时,尘王按住他的肩膀,先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禀告。」

「说。」

「儿臣想让一位范水江战役的当事人到场说明情况。」

「嘉仁伯白少雁?朕在三年前已经在此说过处分了,朕不想再复述一次。」

「父皇,儿臣说的人不是他、」「行了行了!」皇帝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快让你说的那人进来!」

徐涛深呼吸一口气方才朗声说道:「宣—琏将军符晏华,入宫晋见—」

此话一出,宇文侯先发难。「不可能不可能!圣上!尘王殿下找了人来顶替敷衍圣上!符晏华在三年前明明已死了!」他歇斯底里地抓狂吼叫着,官兵再次将他压在地上。

丞相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过身望向大殿门口处,目瞪口呆地模样。

太子则是保持原样不动,皇帝缓缓站起身望向殿外,一道人影步入朝堂上。众朝臣亦目送他步入朝堂上,迈步向前至皇帝眼前。

「臣符晏华—参见圣上。」

皇帝走下台阶亲自迎接琏将军,伸手将他扶起身子。「符卿快平身,朕要好好看看你……」露出欣慰地眼神打量着他,「符卿这三年过得不容易呀……身子可有好好调养?」

「禀圣上,臣在白少蔺大夫的照顾下,身子已无大碍。」

「很好,徐涛、传朕旨意—武仁侯之二子白少蔺明日入宫封赏!」皇帝闻言喜悦的要封赏给这位悬壶济世的大夫。

「奴才遵旨!」

「圣上……」符晏华欲言又止的不便说下去,皇帝见状柔和说道:「符卿有何话但说无妨。」「臣在三年前是因尘王殿下冒险下悬崖方才以得救。臣以为……」

「这有什麽问题、」皇帝望向尘王说道:「尘王此举救下本国的大将,朕当然会好好奖赏。」

「儿臣谢父皇恩典。」尘王磕头谢恩。

「琏将军,麻烦请开始自叙三年前在范水江发生何事吧。」皇帝再走上台阶坐回龙椅上,顺手拾起茶碗喝着。

「臣遵命。」符晏华垂眼思索着,忆及三年前的那天,他与白少雁分别突破两地的阵营。宁逸臣则负责最後的收尾阶段,袭击西域将军莫如雪带来的援军。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三年前——』

在经历过十万大军的洗礼後,好不容易支撑下来的众人皆乏力了。符晏华正等待白少雁前来与自己会合,可远远地只见得一位将领拼命地奔回来报信。

『报——嘉仁伯深陷南方领地,怕是无法赶来了。』

眼看其余军队皆耗尽气力了,别说是去支援嘉仁伯那边,要再应付什麽突发事变都成艰难。

此时,他的亲信过来他身边疑惑地遥望远方疑似是援军的密密麻麻乌黑一大片的军队正朝着他们这前进。

『琏将军……那人是,宁逸臣将军吗?』

亲信身边的士兵听闻立即庆幸说道:『太好了将军!咱们有救了!』

突发状况真发生了,莫如雪带兵来到,然而,原本应该是要给予琏将军支援的军队来到现场时,却是展开了大屠杀。

符晏华的周身可看到自家军队混在一起互相残杀彼此。莫如雪的军队更是如鱼得水般,步步逼近阵营中心。

当他要杀出一条血路来时,挡在他面前的即是宁逸臣。他与莫如雪分成两路包抄,将琏将军的军队弄成夹心饼乾不留生路走。

『你在等白少雁吗?』

符晏华仅剩残留的力气握住刀枪,狼狈地单膝跪地着,意识恍惚间听闻此话。

『晏华……白少雁现在八成已经……』

宁逸臣走近他身侧,弯下腰低声於他耳畔说道……

『被五马分屍了。』见着符晏华的咬牙切齿地脸色,宁逸臣再说道:『你的死法,我亲眼见证……当作是不负这些年的友谊了。』

愿我们的友谊,长长久久,情谊不灭。

如同这片冰天雪地般,冰冻的永恒不变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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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逸臣前往少雁那方,详细情况要问少雁方能知晓。」

符晏华顿了顿,整理情绪後方才续道:「之後,尘王殿下在悬崖下方经历围剿的屠杀後,在一处山洞找到臣的下落……」

尘王接续着。「父皇,宁逸臣受命於宇文侯,带兵到悬崖下追杀儿臣不放,甚至是擅自调动皇军……」

「朕知道了。此事,相信宇文侯会不吝於全盘托出了,是不是?」皇帝用和蔼可亲带有杀意的眼神望向宇文侯的方向询问。

尘王再开口请求道:「儿臣恳请父皇,先让琏将军回一趟丞相府,与亲人重聚。」

「朕允了。符卿先和丞相一同回府吧,有什麽事日後再说不迟。」

「臣谢圣上体恤,臣告退。」

符晏华搀扶着因为过於震惊难以消化而错愕原地石化的丞相出了大殿外。

皇帝瞧着在场众人一圈,感到有些乏了。「众爱卿皆回去吧……改日再议。」

「萧婕妤你先回去冷静下来……」皇帝捂着额头,有些头疼。

「……嫔妾、告退。」萧婕妤转身离去,与苏云峥擦肩而过,眼神四目相交,是从此再也说不清亦厘不清的情仇纠葛。

大殿外。

太子追上苏云峥,「苏先生请留步!」

苏云峥转身意外地看向太子。「太子殿下不去与故人重逢?琏将军之事於太子殿下而言,至关紧要吧?」

提及琏将军,此时的符晏华正在与尘王并肩而行,搭马车一同前往丞相府。

「眼下最危急的难道不是你我重视的寒凌之生死存亡吗?」

「太子殿下能压抑自身情感的谈论大事,这点,我倒是欣赏。还请太子殿下移驾至唐国公府邸与在下一述日後之事。」

「这是本宫的荣幸。还劳烦苏先生带路了。」太子露出礼貌地微笑。

沿路上,苏云峥提起某位在霖冰阁的友人。

「太子殿下与户部尚书之子—白子遥,熟识多年了?」

「是,白公子与本宫是旧识。」

「那……比起与白公子相处时的自在坦然,太子殿下与琏将军符晏华……好像过於疏远了。」

见太子没答话,苏云峥继续说下去。「也罢,三年不见,太子殿下与这位友人怕是难以言喻的生疏之情了……倒是太子殿下的皇长兄尘王,与琏将军真是有如手足情深……」

太子猛然停步,浅笑着看向苏云峥说道:「苏先生一再试探本宫的性情如何,莫不是在考验本宫能否将寒凌视为重要之心腹,以君臣之礼毫无嫌隙的相处着?」

「太子殿下若能做到这点,亦是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的关键。」苏云峥算是给太子一道题目,能否解出,还要观望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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