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爱确实是一件极耗体力的事，孟春晓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但她工作两年，常有加班或应酬，已经练就了没有卸妆绝不会困的本领。她挣开李明生的手，到包里掏出自己的旅行装卸妆液，走进了浴室。
漫长而舒缓地洗完澡后，孟春晓发现李明生已经睡着了。
穿来的衣裙都已狼藉，她只好轻手轻脚地打开他的衣柜，想翻一件T恤衫，然而男人毫无章法的衣柜，总能轻易吐露秘密——她不小心翻到一条女士丝巾。
无意窥探到别人隐私的羞愧感瞬间笼罩了孟春晓，她后悔起自己的随便来。他们虽然熟稔，但到底是阔别多年，都还没来得及向对方展示自己这些年的人生轨迹。她对他心心念念，让自己静水流深，但不代表她有任何权利要求他也一样。
重新将丝巾塞回看不到的地方，洗澡时心底一片温情，还在犹豫要不要留下过夜，这条丝巾却让她瞬间清醒，留下的念头彻底被打消了。
胡乱套上T恤，将自己丢进沙发，按亮手机一看表，已经是夜里两点钟了。胆小的她做不出自己回家的危险决定，可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熟，无奈之下，孟春晓刷起朋友圈打发时间。
杨柳十五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一群人在club的照片，有自拍也有他拍，点赞好几排，看来今晚气氛不错，孟春晓跟着点了个赞。没过一分钟，就有新消息发进来，手机叮咚作响，孟春晓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人，连忙调了静音。
“还没睡呢？”
“没跟部门出去玩还睡这么晚？”
是工程部的林译，与她同年进公司。
“没呢，电影看得有点晚了。”她瞎扯。
“什么片子这么好看啊？”对方兴致盎然。
爱情动作片，孟春晓这么想着，但是没有这样回答。“老片子了。”
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语气有点敷衍，而对方好像有点感觉到了。
“看完早点睡吧，明早不能跑步了吧？”
李明生其实根本没有睡熟，模模糊糊听到她洗完了澡，一直在等她回到床上去。人不但没有来，在坐在沙发上跟人聊起天来。他觉得不能忍了，于是走了过来，站在沙发后。
看到孟春晓手机屏幕上这句话，他立即领悟到手机对面的人跟他眼前的人大概是有共同晨跑一类的约定。微信名字直白地写着林译，应该是个男的，女孩子之间聊天都是“亲爱哒”、“么么哒”那种语气。
他忍不住低下身子，从后面拢住孟春晓，一边伸手在她胸前捏捏柔柔，一边问：“这是谁？”
“工程部的同事，林译，认识吗？”
孟春晓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能说，但这个问题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她翻了他的衣柜，他又来看她手机，好像都在做很自然的事。面对自己的发现，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资格提问，李明生却问出口了，好像又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但这真的自然吗？
“还没来得及认识，你们一直约跑步？”李明生漫不经心地说着，手还在吃豆腐。
“只约了几次，要上新项目了，又忙又累，起不来床。”孟春晓一边解释，一边讨厌自己解释，索性没有再回复微信，按灭了手机屏幕。
李明生的气息又暧昧起来，唇在孟春晓脸颊、耳边、颈侧一一流连，揉捏乳房的力道也加重起来。
“做项目累还是做爱累？”
这人怎么回事？
孟春晓推开他的头以及他越来越危险的气息：“别闹了，送我回家吧。”
李明生一怔：“回家？”
“很近的，就隔两栋楼，要不了十分钟。”
李明生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些，他头脑里快速反应着，有男朋友？不可能。孟春晓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有了男朋友还跟别人上床的人，不然他们早就做了。
那为什么突然要回家？因为没有成为女朋友的那道程序吗？倒是很有可能，她一向爱矫情，重视仪式感。这么想着，就走向书桌，在抽屉里找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一条带小天使形挂坠的纯金项链，入职以后去了解竞争对手的商业楼盘，在那个商场里偶然看到的，本来就是个小礼物，看到她的Chole包之后他更决定不会将它用在隆重场合。但是这会他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只穿一条内裤还空着手就跟人家说做自己女朋友。
拿着小盒子，还在措辞，孟春晓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甚至还一派自然。
李明生顿住了，心里嘲笑自己永远不记得教训，从前她也是这样，拒绝不了自己的接近，但是一旦需要她表态的时候，她永远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别告诉我还是因为陆崎？”
终于还是要提起这个人，他们之间总是跨不过这个人。
“没有……”孟春晓嗫喏。
“怕同事知道？公司没有说过不允许谈恋爱……”
“没……”孟春晓在想怎么才能让他不要继续问了。
但李明生已经无法忍耐了，他们过去也常吵，孟春晓遇事爱躲，李明生却磊落坦荡，每每看到她假装一切没发生的样子，都忍不住要发火。
“孟春晓，你够了，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今天的事当作没发生，我们还是好朋友？不觉得可笑吗？四年没见了，从晚饭时候开始，你从没有想要关心一下我的过去，甚至连微信也没有提过要加回来，你小心翼翼全都在担心自己，怕被同事知道，怕被陆崎知道，怕你按部就班的生活被打乱，你怕了那么多，有没有怕过我伤心？”
孟春晓心里有点委屈，沟通是双向的，责任怎么在她一个人呢？永远是这么不讲情面，发起火来铺天盖地全世界他最有理，从前她是坚决要吵回去的，陆崎不调解的话，两个人吵完能一个月不理对方。
但是今天她不愿意吵了，就当他说的都对吧，如果这样能够让他们冷静一下，重新审视一下现在的彼此，不要因为过去的求而不得就急着靠近，那她愿意成为自私的那一个。
她不说话，李明生觉得自己重重一拳打在棉花上。
“非走不可？”
“嗯，你家没有多余的牙刷，我……我想刷牙……”
“你真是能把我活气死！站这等着，我给你找条裤子套一下。”
两人一路无言，雨已经停了，但是李明生的脸色比大雨前的天还要阴沉，孟春晓的高跟鞋仍然随着她走路发出声响，静夜里格外清脆，但谁也没有绮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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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生和春晓招人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