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泷唱完一首歌就放下了话筒，走到许姜弋身边，这一次，男生主动抬腿让她走进去。
林泷坐下，那双腿又搭上了桌子。
她拿起旺仔牛奶吸了一口，吸了个空响。
包厢里依旧群魔乱舞，没人听见。
她又拆了一瓶，慢慢喝着，实在是因为有点无聊。
她不知道聊什么，旁边人也不是会主动和人说话的。
过了一会儿，许姜弋感觉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角，他抬眸，目光落在那只拽他衣服的手的主人脸上，在幽光下依旧泛粉的唇，她说：“许姜弋，我想去厕所。”
意思是你让一让。
他把腿放下来，身高腿长，空出了容她一人经过的空间。
包厢内就有卫生间，他注视她推门进去然后锁上，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卫生间打架的情景，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作为四个女生中占据身高优势的林泷，武力值也是满分，三个男生根据现状判断得出他们班的两个女生完胜，秦晋冷着脸把人喊了过来。
被打的长发女生不服，嚷嚷了句要找老师，被另外一个女生拉住，低低说了句“许姜弋”，两个人顿时就安静如鸡。
许姜弋也没想过他的名字这么管用，到了别人提之色变的地步，他丢下句，“别让我瞧见你们整出什么幺蛾子。”
回去的路程不过短短一分钟，此时已经上课，走廊里只有他们五个人的队伍，浩浩荡荡。
他垂着眉眼，除了头发有点乱，其他地方看着没受什么伤。
伍月缠住林泷胳膊，像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猥琐低笑：“泷儿你看着身娇肉贵易推倒，没想到打起架来路子这么野啊，啧啧啧，小的佩服佩服。”
围观了一小段的刘续补充：“清冷的外表下装着一个狂野的灵魂哈哈哈哈。”
她脸颊微微鼓着，憋了几秒钟才出来一句：“打架还是不好。”
惹得刘续和伍月哈哈大笑，他也忍俊不禁。
秦晋拧眉，“伍月你是能耐了啊，都敢去打架了。”
她撅嘴不爽，“谁让她们嘴贱的。”说到这个她就来气，她不愿意再复述那些肮脏的字眼，只说对方说了关于林泷很难听的话她才动手的。
走到教室坐下的刘续发现他的同桌没跟上来。
许姜弋又走了回去，那两个女生打理完全身刚走出卫生间的门，就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吧，你们都怎么编排她的。”
语气闲散，但却吓得跟前的两个人全身战栗，磕磕碰碰的把自己听到的全说了出去。
她们两省略了一些可能会让对方发怒的字眼，战战兢兢地叙述完，对方一根烟见底，淡淡吩咐了句别让我再瞧见你们，转而进了旁边的男卫生间。
许姜弋不打女生，但是他有很多比打人更可怕的方法对付你。
隔着墙传来男卫生间里面门被踹的大响的动静，两人对视一眼速度跑路。
解决完生理问题的林泷原路返回座位。
接着服务员推了一个三层蛋糕进来，已经点好了蜡烛，KTV音乐暂停，伍月戴上了寿星帽，大家围在蛋糕边唱生日祝福歌。
闹了一晚上终于安静了会，秦晋想。
许姜弋听旁边人婉转低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清冽悦耳，又有一丝软媚。
竟然已经开始期待自己的生日到来。
吹完蜡烛后就是分蛋糕。
老实人林泷在之前的人生里一直认为生日蛋糕就是用来吃的，她手端着的那份中间有一颗草莓，一勺一勺吃掉周边的奶油和蛋糕，最后才是可爱的草莓。
然后她的蛋糕就被人抢了。
抢她蛋糕的人是刘续，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泷一瞬间的失落，笑喊着：“林妹妹快帮我对付伍月！”
然后她的那块还没来得及吃掉草莓的蛋糕，被刘续一巴掌拍到了伍月脸上。
伍月脸上身上全是奶油，“刘续你个王八犊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泷儿抓住他！”
林泷这才注意到包厢里掀起了一场以蛋糕为炮弹的战争。
刘续不打算恋战，打一炮就打算溜，却不防被人拉住了后衣领，然后是一大块蛋糕往他的脸上招呼过来。
他也是时时刻刻不忘给自己加戏，哀嚎一声：“弋哥哥！你竟然暗算奴家！”
许姜弋又补他一脚，眼神是明显的不耐，“爬一边儿去，别来这晃悠。”
旁边伍月哈哈大笑骂道活该。
没吃到草莓的林泷心里也是暗暗爽了一把。
许姜弋拿了手机往门外走，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提了个外观精致的纸质购物袋进来。
铜川一中十一点半熄灯门禁，林泷看了看手表，十点四十了，她今天从一中坐公车过来花了近四十分钟，现在已经没有公车，不算拦车时间，打车回去也要二十分钟左右，加上洗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行人中只有林泷家不在市区里，伍月今晚不打算回寝室，她问过钟璐和陈芳芳，也不打算回，不放心她一个人走。
劝她，“你就去我家和我睡吧，反正我爸妈都认识你，或者我们去开房睡。”
林泷犹豫，她不太想大晚上还麻烦伍月的爸妈，两个女孩住外面又觉得不安全。
她们站KTV门口商量，刘续也在旁边出主意，正要说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好了，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又进了包厢里，一分钟不到，许姜弋跟着走了出来。
黑色的薄款风衣挂在劲瘦的小臂上，另一只手提着个购物袋。
“说好了，姜弋住学校附近，让他送你回去。”
在刘续的心里，林泷是天上的星星，许姜弋就是地上的渣渣，星星是不可能瞧得上渣渣的，所以他放心地将女神托付了出去。
许姜弋在她面前站定，提醒她：“拿东西，走了。”
林泷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她的兔子双肩包还在里面。
进去拿包的时候钟璐问她是不是要回去了，她说对。
“我突然想起回学校有点事，跟你们一起吧。”说着也穿上了外套。
但是大晚上的回去都半夜了，能有什么事情呢，她们都没空去思考。
当看到林泷身后跟着一条尾巴，许姜弋嘴角的弧度几不可见地沉了下。
大厅门口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在停，许姜弋率先坐上了副驾驶，两个女生陆续上了后面的位置。
出租车师傅问目的地。
“先去一高。”
一路上司机师傅没话找话，钟璐回的最多，林泷也偶尔应答一两句，许姜弋全程玩手机不说话。
约莫20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高门口，林泷伸过去拽在手里微微汗湿的纸币。
“师傅，钱。”
许姜弋瞧了眼那双捏着纸币细白的手指，打开钱夹，声音不高地命令道：“收回去。”
不辩喜怒。
旁边钟璐低声劝她：“没事的林泷，下次我们请许姜弋喝奶茶就好了。”
司机师傅也是个明白人，接了男生的钱，“小妹妹挺实诚啊，但是付钱这种时候，男人在的话就不用这么主动了，要不然男人的自尊往哪儿放。”
林泷收回手，她只是不想占别人占便宜而已，没有想过什么男人的自尊。
但见许姜弋跟随她们两一起下了车，她疑惑道：“你还不回去吗？”
这么晚了。
他回道：“没看出来你话这么多。”
他今晚有点不爽，无论是她身边跟着的尾巴，还是刚刚她在车上抢着付钱。
往前迈了十来步没听到跟上来的动静。
他回头，出租车已经离开，两个人还站在下车的地方，钟璐是不敢跟上去。
林泷是有点烦他这样的说话语气，虽然这和平常的他别无二致。
“还走不走了，送你回去。”
他此时穿上了长款的风衣外套，里面是白底带暗纹的衬衫，下身黑色长裤，宽肩窄腰，修身玉立，加上一张英俊的脸。
一只手拎着纸袋，另一只随意垂在身侧，十月中旬的铜川，夜晚有微风袭来，扬起少年的衣角，整个人说不出的好看。
她嘴唇轻抿，这才跟上。
回到寝室里，钟璐洗漱完毕在涂护肤品，状似随意地提：“林泷，我喜欢许姜弋。”
回应她的是淡淡的“嗯”一声。
一中最不缺的就是喜欢许姜弋的女生，从初中部到高中部。
“我想约他出来表白，你和他一个班的，要不帮帮忙呗？”
林泷盯着桌上一人份的小蛋糕出神。
许姜弋将人送到了楼下，然后把提了一晚上的纸袋强行塞到她手里没等她说话就走了。
她拎回寝室拆开包装，最先注意到的是蛋糕上铺满的草莓，新鲜红艳。
钟璐等了一会都没听到她出声，侧过脸。
见她不紧不慢摇了头。